观潮的螃蟹丨规章制度要少些“一般”多些“一律”

□王义正

中华文字博大精深，有时候一个字的改动，却能引发巨大的变化。

5月16日，《求是》杂志发表了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文章《锲而不舍落实中央八项规定精神，以优良党风引领社风民风》。文章披露了2012年12月4日，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通过关于改进工作作风、密切联系群众的八项规定时的一些细节。

文章提到，“讨论时，中央政治局同志都提出要严些。开始有的规定写的是‘一般’怎么样，大家说还是‘一律’好。没有硬杠杠，最后都成了‘二般’了”。

文章指出：“既然作规定，就要朝严一点的标准去努力，就要来真格的。”

近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修订后的《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条例》（以下简称《条例》）。记者注意到，《条例》有多处提到“一律”。

比如在公务接待中，对无公函的公务活动一律不予接待；在会议活动中，未经批准以及超范围、超标准开支的会议费，一律不予报销。

其中，《条例》里“党政机关工作会议一律不摆花草”等内容还登上了百度热搜榜。

百度热搜榜截图。

在《说文解字》中，称“般”是象舟之旋，本义是盘旋、旋转，也可理解为没有固定的船。而“律”则是，均布也，均的古音同匀，也可理解为均匀分布，存在固定的规则。

“一般”即通常、普遍，在一些文件规定中出现“一般”，初衷或许是希望不搞绝对化，但客观上留出了特殊和例外的口子、变通的余地、操作的空间。

“一律”则是所有、全部、整体。一律之下，没有特殊和例外，没有权衡、变通、操作余地，人人须遵守、处处要做到，是硬杠杠。

从“一般”到“一律”，看起来只变了一个字，但绝非是简单的措辞更迭，而是对规章内核的升格，更是对制度笼子的织密。

向舌尖上的浪费说“不”。（邓尧/作）

制度就必须要硬、要刚。

“法立，有犯而必施；令出，唯行而不返。”中央八项规定、《党政机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条例》都是党的规章制度，既然是制度，就必须是刚性的。

从制度本身来说，应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能有“一般”这条“松紧带”。因为，有“一般”，就一定会有“特殊”。

如果“特殊”多了，就容易让人钻空子、行方便，一些本不该做的做了，本不该犯的犯了，出了问题后，这些条文反倒成了他们的挡箭牌，甚至还能借此逃避或减轻本应受到的处罚。

最终，让好制度变成“稻草人”，“一般”也就成了“二般”。

规章制度某种意义上是一种评判是非对错的参照物，既是参照物就必须是恒定、固定的，决不能是一条漂浮于水面的小舟，必须是一尊屹立于世间的巨石。

将柔性留白的“一般”，改为铁规矩的“一律”，才能更好发挥规章制度的震慑作用。

一把尺子不能有两种刻度。

制度终究是人在执行。如果制度上存在“松紧带”，那么执行中就可能产生“弹簧人”。会让有的地方、个别干部在对己有利的时候，就强调“一律”，对己不利的时候就只讲“一般”。

在上下级联动的工作中，不排除下级对待上级更多讲“一般”，而上级对待下级就只剩下“一律”。

权责不清、边界不明，就会导致体制机制的运转不畅，也十分容易滋生形式主义、官僚主义。

当前在基层减负赋能中，问题突出的“小马拉大车”等现象，不就是因为“尺子刻度”不明晰的问题么？

节日“守望者”，这也是一种形式主义。（傅晓宁/作）

“一般”这条尾巴轻易留不得。

近年来，由于一些制度出台过程中，某些表述不严谨、未贴近考虑老百姓感受而引发舆情的情况并不鲜见。

明明是利民的好制度，却意外引发老百姓的误读，甚至质疑。于是，有网友形容“一桌好菜，被人吐了口水”。

而从现实语境来说，对于党员干部、党风政风方面的规章制度，老百姓往往关注度更高。

“党政机关工作会议一律不摆花草”很快上热搜就是例子。

如果留下“一般”这条尾巴，就可能会产生“自由裁量权”，也容易给老百姓留下遐想的空间。只有“一把尺子量到底”，才能让老百姓心中更有底。

对于党员干部来说，留下“一般”这条尾巴，或许是留下了一个潜在的“病灶”。就像肺炎一般都是由上呼吸道感染引起的一样，小患不除终成大疾，等到成为“肺炎”时，则悔之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