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和闺蜜聊天,结果不小心把消息发到了业主群

发布时间:2025-06-10 08:39  浏览量:9

我同天帝和离已有三千年,他也去了三千年,独我一人守在他的上黎宫。

我还记得他身归混沌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活着。”

1

上黎宫本是个灵气充沛的地方,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三千一百年。

和他相伴一百年,后又守了他三千年。

我本是个默默无名的桃花妖,勤勤恳恳修炼了千年,才得以飞升天界,后又凑钱顶替了空缺,被派来侍候天帝。

“既然是个桃妖,那就叫阿桃吧。”

我心中暗暗生气,但却不敢反驳。我明明有个极美的名字,我叫浮芷。

他是个年轻的天帝,上位不过百年,就率领天界众人封印了上古魔兽,平定了蛮荒。

他时不时的,会打趣我们这些小仙娥。

我从见他第一面就知道,天帝跟别人口中说的不一样。

他会在所有神仙都睡觉的时候,偷偷去食神那里偷糕点吃,还会威胁我不准说出去,不然就给我改名叫阿草。

后来我成了他的偷食伙伴,我在人间修炼,也学会了人间的很多吃食。

天帝最喜欢的是糖葫芦,他还会带我偷偷下凡去吃正宗的糖葫芦。

我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好吃,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为了带我去玩。

虽然在天帝这个位置上,他是过于年轻了的,但他之前也是上了万岁的神君,在众仙面前,他是个冷峻沉稳的上位者。

他从来没有做过失误的决定,仙君们都夸他是完美的天帝。他做过最不明智的决定,就是娶我当帝后。

一个桃妖,一个天界最低等的小仙,只不过是个时候人的小仙娥,何德何能成为帝后呢?

没有人同意,朝堂上没有哪个神仙是同意的。

但他一句:我意已决,绝不更改。就把我送到了他的寝殿,将帝后的神印交给我。

如今,神印不在了,他也不在了。

上黎宫的寝殿里,只剩了我一个人。

好在,他还给我留了个念想。

和离那天,从他的帽子上拽下一根旒珠给了我,他说,当做我做帝后的纪念品。

“你说过的,你会回来!”

我那时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好,他此去很有可能有去无回,不然不会和我和离。

他以往都会安慰我,但这次却什么都不说,只说了句放心,便匆匆赶赴战场。

他穿着金色战甲,身后是一片白色的海。

2

又是一天过去,我站在上黎宫门口,看着外面的荒凉。

“姐姐, 今天给桃树浇水了吗?”

“浇了。”

“那用灵气养护了吗?”

“还没。”

“那我这就去。”

小豆子今年三千岁整,是我儿子,但我让他叫我姐姐。

“我今天起晚了,明天我肯定不赖床了。”

他从来喜欢赖床,这样的话不知道说了多少遍,没一次是做数的。

我没说话,就靠着大门转了个圈,去看院中的桃树。

若是在人间,现在的小豆子大约是十二三岁的少年模样,意气风发,风华正茂,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一腔抱负,是个小大人了。可是在天界,他只是个小屁孩,我也从不曾放他出去见识外面的光景,只让他躲在上黎宫。

除了我和这上黎宫外荒了的树林里的动物,没人再认识他。

甚至没人叫过他的大名,我给他起了一个我认为很好的名字,叫做唯安。

但我只在生气的时候叫他大名,平日里就只是豆子豆子的喊。

他出生时很小一个,所以才叫豆子,会说话后我才想着给他取个名字,总不能就叫豆子了。

可后来才发现,就算取了名字又如何,并无机会用得上。

小豆子被我养大,除了给他吃穿,我也没教导过他什么,只一件事,他必须做到。那就是每日给院中的桃树浇水,再用灵气小心养护。

他幼时顽皮,会在我给桃树浇水时打断我,我面色沉重的告诉他:“桃树在,我在,桃树亡,我亡。”

自那之后,他比我对桃树还上心,不管什么时候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问桃树。

每天照料完桃树后,我会先让他在院子里练五禽戏,之后就是扎马步,梅花桩这些锻炼身体素质的运动,每天还须得绕上宫门口的荒林跑上至少三圈。剩下的时间,我并不约束他,只要记得回来,去外面疯一会也可以。但不可离得太远。

不过我也放心,上黎宫现在已经是个荒废的不能再荒废的宫殿,平日里并没有人靠近,顶多有几个开了灵智的飞禽。

再有就是隔上个几十年,会有那么一两个不速之客来看看我死没死,美其名曰:替天帝看顾我。

距离上次那个笑面虎过来已经是五十多年了,不知下次是什么时候。

不过我猜,快了。

3

在上黎宫每日都是一样的活法,无聊透顶,日子自然过得快些。

“姐姐,我昨天听小黑说,好像有人在上黎宫外围查探,是不是又要有人来了。”

小豆子这日偷懒,该跑步的时间不去跑步,非要做在我旁边,跟我挤着剥松子。

听到他说的话,我就知道,又该来了。

“你这几日就去树屋里住吧,不要过来。”

小豆子在树林里建了个树屋,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在那里玩,每次有人来的时候,他也都躲在那里。

“知道了。”

小豆子听到我说的话,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写着:我就知道会是这样。

“嗯。”

我听了就放心了,他虽然有时候调皮,但大多数都是听话的。

又安静的剥了会松子,大多数都是进了豆子的肚子里。

他和他爹一样,都爱口腹之欲,且都嗜甜。松子都要沾了糖再吃。

“他真的不是我爹吗?”

我剥松子的手一顿,压着心里的愤恨,看了小豆子一眼,“我说过,你爹死了。”

这话我说过几遍了,不想再重复,每说一遍,我总是心痛难忍。三千年了,我还是放不下。

天帝的死,是我永远的执念。

翌日,人就到了,不过不是笑面虎,竟是那个三千年没踏出过宫门的松徽帝君。

自天帝消亡后,天界由三位帝君共同执掌,各有分工。

松徽帝君执掌天帝印,每日上朝,掌管天界朝中日常事务。

成凌帝君执掌天兵天将,维护天界治安,兵权在手,势力范围极大,手下更是能人众多,可谓将天界的法门捏在手中。

辰裕帝君钻研法印有成,司刑罚。另天界所有重要地点,皆有辰裕帝君看管,例如罪仙司,藏书楼等。

这三位帝君,都是天帝亲自提携出来,都是年纪轻轻时便已经跟随天帝左右,在天帝还是帝君时,他们还都是上神,从旁辅佐。

他们品行如何,我都看在眼里。

笑面虎说的就是成凌,面上看着温润如玉,笑脸相迎,但内地里阴险狡诈,我现在的境地,全出自他手。

我就算是与天帝和离,这上黎宫也是天帝为我留的一所栖身之地。

上黎宫是天界最好的宫殿,现在荒废成这样,全是成凌的功劳。

天帝的死,难保没有他推波助澜,但也是后来我才看出来,他太会伪装。

我不知道为何他对我忌惮至此,我窝在上黎宫三千年,他来了很多回。

可这次来的竟然是松徽,这是我没想到的。

自他执掌帝印以来,从未出过他的宫门,这次不只是什么事,竟然把他请了来。、

“我没什么能招待你的,自己找地方坐吧。”

我看着一身白衣的松徽,态度一般,但心里并无怨怼,不像对成凌那般心怀芥蒂。

他从前和天帝最是要好,不会害他。

“我就不坐了。”松徽站的很直,白衣飘飘。

我看着很不舒服,以前,天帝就是这幅模样,一身白衣,但他不如松徽这么冷清,在我面前总是鲜活的很,我以前总是想,若是天帝的衣制是红衣,才最是与他匹配。

“这次来,是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魔界大概又要来战。”松徽叹了一口气,“这次,没有他,还不知会如何。”

“与我何干。”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有很多人提议,要复活他。”

“他神魂俱灭,如何复活?”

我嗤笑一声,复活?“笑话,既然这样,三千年前又为何逼他以自身为代价封印魔君?”

松徽表情淡淡的:“你还是离开吧,去寻一个隐秘的地方,地府也好,西海也罢,就是躲到蛮荒也行,走的远远的。”

他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怜惜,“他们想拿你去寻天帝的魂气,魔界有个逆天的法子,或能一试。”

我眼中的讥笑更甚,到底是不想说什么,有什么用呢。

我和松徽都沉默了。

他知我不想多说,大概也能猜到我心里的讥讽大过惊讶。

阵风刮过,院中桃枝微动,松徽开口:“你还是着粉衣好看。”

说完手指一挥,一件粉衣落在院中的石桌上。

我看了眼那粉衣,和天帝当年送我的那身很像。

那天是人间七夕,街上热闹非凡,我们两个化身喜鹊,从街头飞到街尾。

在一座桥上,他穿着象征天帝身份的白衣,送了我一袭粉衣。

他说:“阿桃自然着粉衣更好看。”

4

自松徽来过之后,我内心暗暗有点喜悦,三千年,以天帝为牺牲的天界和平居然只保持了三千年。

“真是可惜,你死的一点都不值啊,是不是?”

我端着水壶,边浇水,边跟他唠叨。

“三千年了,我飞升只花了两千年,你却到现在都连个人形都没有。”

水浇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接下来就等着你儿子伺候你吧。

我要去午睡。

小豆子这几天又总是往外跑,就算知道他的活动范围不大,不会出什么事,但最近也难说,等他回来,等约束一下他,这几天就别往外跑了。

等他爹醒来后,怕是会怪我,没把他的儿子养成个娇贵的殿下,反而养成了一个钻喜欢钻草丛的小邋遢蛋。还起了个小豆子这么个名字。

我不禁轻笑一声,要是让他起的话,大概会起个糖葫芦,糯米团子这种的名字,小豆子其实也差不了多少的。

我一边想,一边躺到了床上,挥手给小豆子留了个信,让他记得每天的任务,还有不要叫醒我,我很累。

大雾弥漫,我突然身处花田之间,紫色的花遍布了我的整个视野,而我身穿一袭粉衣,正快乐的朝着一个方向跑,小路的尽头是一片白,纯净,美好,我很向往。

“阿桃,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我的糖葫芦做好了吗?”

天帝一脸嗔怒,我看着他的脸,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还是那个天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宫娥,只被他护在上黎宫,什么都不想,只想着每天给他做点什么好吃的。

“我和司命说好了,我们一会就偷偷下凡,这次能呆整整十天!”

他兴奋的脸上有种稚嫩的笑,我见得多了,也总忍不住想,他那些臣下们,知道他们的天帝大人私下里是如此幼稚吗。

“好的,天帝陛下。”我乖巧的应着,脸上的表情很高兴

“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们先去泛舟如何!”天帝的白衣在牵着我进入小舟的时候,瞬间变成了黑色。

“你怎么换成黑色了?”

我很不解,白色多好看,为什么就变成了黑色。

却见他笑了笑,然后朝我挥了挥手。

“你也穿黑色了。”

我看了看眼身上和他如出一辙的黑色裙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身衣服虽然是黑色的,但上面有金色丝线织成的花,我不认识这是什么花,但很好看。黑暗的夜色下,发着柔柔的金色光芒。

“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们是一起的了。”

他总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后来我们就安心的在小舟上赏景,夜晚的湖边也很热闹,身边也有小舟路过,看着我们的衣服说着悄悄话。

“阿桃,他们肯定是在羡慕我们。”

“可能吧。”

“尝尝这个桃花糕,用你做的。”

他拿着一块糕点,举着往我嘴边送,我张嘴准备尝尝,就伸着脖子往前探了探。

我正要吃到,突然见到他的脸突然间放大,然后感受到了嘴唇上传来的温度。

这不是我第一次觉得,天帝并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但却是第一次,他离我这么近。

之后瞬间,一切都消失不见了,这场梦做的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真实。

梦里面的我们都看起来很高兴,但谁也不知道,那是我们最后一次泛舟,最后一次去人间约会。

我慢慢睁开眼,感受了一下温度,明明神仙并没有春夏秋冬的概念,但我此刻却觉得自己如同深处寒冬,冻的瑟瑟发抖。

我看着空荡的宫殿,物是人非,差点不知今夕何夕。

直愣愣的躺了会,才起身往外走。

我推开房门,习惯性的往桃树的方向看,却见那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了。

我的心坠了一下,桃树呢?

“姐姐!”

小豆子正站在宫门口,惊讶的看着我。

“豆子!桃树呢!”

我一下子变得很激动,连一秒也等不了,瞬移到小豆子面前。

“你把桃树带到哪去了!”

“他化形了!”

小豆子踮着脚抱我,拍拍我的手:“他终于化形了,我知道你等了很久!这下好了!他终于化形了!”

小豆子的语气显得有点兴奋,我听着他的话,陷入了沉默。

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眼神很呆滞,动作也变得不顺畅起来,仿佛没有连接好的木偶。

“哦。”

我僵硬地拍拍小豆子的头,“那......你好好照顾他。”

说完,转身出了上黎宫。

一个白色的身影,行尸走肉般朝着外面的雾里走去,不像个飘逸的神仙,像块被拖着的石头。

5

我回来时,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上黎宫原先是很大的,但是现在,上黎宫只有一个主殿,一个侧殿。

我回了我住的主殿,料想小豆子那家伙应该会把他放在他的房间的。我没想到我推开门,会看到他睡在我的床上。

他看着像是一丝生气都没有,静静的躺着。

我能看得出他和之前有不同,我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他占了我的床,我没了地方,只能坐在桌前,看着他发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千年不见,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呢,说我这么多年有多想他?还是先跟他说说我们的儿子?

小豆子一直以为他是我捡回来的,我也不跟他多说,他知道的太多并不好,那小豆子会怎么跟他说呢?他会不会以为小豆子是我和别人生的孩子?

但他大概不会让我说出第一句话的,他大概会狠狠的抱住我,说一些他很思念我的话。

他在我面前一直是这样的,话痨,幼稚......

“你就是我的主人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我心头一动,空虚的眼神看向了床上的天帝陛下,曾经他是多么风光,天界的第一人物,现在却虚虚的躺在我的床上,懵懂的看着我,在索取我的答案。

“你——都记得什么?”

我忘了,即使他能化形,本质上,他现在是个桃树,不再是天帝了,不是吸收天地灵气浑然而成的神,是个小桃树。

我有点口干,倒了桌上的茶喝。

他好久才回答:“我只记得有个白衣女子,每天给我浇水。”

他看着我,眼里闪着光芒:“是你吗?”

我点点头:“是我。”

才醒过来多长时间,就变成了这好奇的模样,眼神滴溜溜的转,我看着他,终于找回了点他曾经的感觉。

他变了,也没变。

“你今天还没给我浇水。”

他砸吧着嘴,殷切的看着我的手。

确实是过了平日里给他浇水的时辰,他应是渴了的。

我手上端着茶杯,白色的茶杯中是淡黄色的新鲜泉水煮的桂花茶。

我从前最爱桂花味,桂花茶,桂花糕,我都极喜欢。

“那过来喝。”

他从床上爬下来,走路还有点不利索,坐下的时候差点摔倒。

他似乎渴极了,喝了几大杯才停下。

“主人,你真好看。”

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赞美,我很久没有听过他这么说,一时间很无措。

“主人,谢谢你照顾我。”

他又抓了我的手,“主人,你给我起个名字!”

我看着他,回忆猝不及防。

他的名字,我叫的很少,我以前和他较真,他不叫我的真名,非要叫我阿桃,我也不叫他的名字。

“阿桃,这就是糖人吗?。”

“阿桃,给我买糖葫芦。”

“阿桃,我想吃烧鸡。”

他带着我穿梭在庙会,街上的小吃全被他吃了个遍。

这是我们第一次来逛庙会,他全程阿桃阿桃的叫,街上好多人都看我。

“我不叫阿桃!”

我有点生气,我的名字明明很好听,浮芷,多么好听!

可他偏要叫我阿桃这么俗气的名字!只有凡间的小丫鬟才叫这个名字,我现在是仙子,我才不叫阿桃!

“我就喜欢叫你阿桃!”

他手上拿着糖葫芦和糖人,腰间坠着我刚买给他的很多坠子,玉佩,脸上挂着得逞的笑容。

他怎么能这样!我想不通,他明明花着我的银子!这是我修炼时辛辛苦苦攒下的!在我的本体桃树下埋了很多年,为了他才挖出来的!

“那我也不叫你的名字!”

我对他大喊,不顾我仙子的仪容,气的怒发冲冠。

他只是不在意的笑,仿佛我以为的大不敬对他来说无关痛痒。

他是天帝,却为了方便,叫我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连公子的尊称都不要。

6

“你以后就叫元蹊。”

我看着他清澈的眼神,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想起从前的事情。

“元溪?”他蹭蹭我的手:“是小溪的溪吗?”

“不是,是‘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蹊。”

我给他又倒了杯水,看着他喝下。

“姐姐!”

是小豆子回来了,他带着一身的泥,看着有点狼狈,但脸上是开怀的笑。

“看,这是我采的花,漂亮吗?”小豆子伸出手,献宝似的,把一捧花拿出来。

“漂亮!在哪?我也想给主人采花!”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就和小豆子叽叽喳喳的说成了一片,从花说到鸟,从鸟说到树屋,还说要和小豆子一起去树屋里住。

我看着他们,一个小孩子,一个比小孩子还懵懂,两个人说的很开心,连喝了好几杯水,茶壶都被他们喝干了。

伸手茶壶续上泉水,又反手使了个诀,给两个人都换了一身新衣裳。

“姐姐,今天怎么给我穿红色啦?我还是喜欢白色!”

小豆子平日里穿的也大多是白色,或黑色,但今天给他换了红色,我才发现,他像个年画上的娃娃,虽然大了点,但小少年的模样,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喜欢,你不许换。”

见我这样说,小豆子也不反抗,乖乖的穿着红衣,和辰蹊拉着手看花。

“小豆子,你想不想看更好看的花?吃更好吃的糖葫芦?”

小豆子听了很高兴:“当然想了!”

“我们明天搬家,记得收拾好你的东西。”

上黎宫已经不能就留了,不知道那个笑面虎成凌什么时候会找过来,还是早日带着他们离开为好。

第二日,我就带着他们离开了上黎宫。

但我没打算带着他们躲躲藏藏,就算是藏了,以成凌的手段,找到我们轻而易举。

我打算带着他们去人间游山玩水,天帝曾说过,无忧无虑的逛遍人间的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美食,是他的心愿。

第一站选在我之前修炼的山下,我挥一挥手盖了个茅草屋,围了个小院子,还给小豆子带来的不知道是鸭子还是大鹅的禽类弄了个窝。

“要是再有只大狗看门就好了。”

小豆子看着温馨的小家,还是很满意的,抱着大鹅就先去了大鹅的新家帮他安置。

元蹊则跟在我身后,进了里屋看里面的布置。

“主人,以后我们就睡着吗?”

他开心地躺到了床上,这里的床跟上黎宫一模一样,陈设我也是照着上黎宫布置的,一点没变。

只是外面是茅草屋,里面是精致的摆设,颇有些不伦不类,但我并不在乎,相信小豆子和元蹊也不会,他们开心的很。

我看着元蹊的模样,熟悉又陌生,他可以不叫我阿桃,也可以不再和我那样亲近,可怎么能叫我主人呢?

“你以后还是不要叫我主人。”我转身不愿再看他,面对着墙壁。

“那我叫你什么?”

元蹊从床上爬起来,眨眼间站到我身后。

“也叫姐姐?”

他的气息湿润了我耳边的碎发,我更不敢动了。

“对了,这幅画像是谁?和我长的好像。”

元蹊说的是我正面对的墙上挂着的天帝的画像,这是我画的,我的画技实在是不值一提,烂的让天帝一度想将我丢出宫去。

三千年他出征前几天,我刚刚完成这副画,这是我画的最好看的一张画,那时候他为了天界的安全总是很忙,我才能有空闲的时间去画画。

画这画用的墨是崇山仙尊送的,据说能将我心里最想记住的画面封在墨里,开启的方法却是随缘,每人都不一样。

我还没开启过,并不知道这其中的诀窍。

“这画里的人是小豆子的父亲。”

我轻声说,盼望着他能想起点什么。

“原来是姐姐和小豆子的父亲。”

元蹊点点头,从我的背后走到了画像前。

“不是,我是小豆子的母亲,他是小豆子的父亲。”

“可他不是叫你姐姐吗?”

元蹊疑惑的看着我。

“嗯,我怕他将我叫老,才让他叫我姐姐的。这是秘密,你也不能和别人说。”

元蹊点点头:“知道了,姐姐。”

“姐姐,有人来了!”

小豆子在外面喊我,我被吓了一跳,心里惴惴不安。不可能这么快的,我想。

成凌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

我冲出去的时候,手上的剑都召唤出来了。

结果居然是个赶路的小白脸。

“这位姑娘,小生可能讨点水喝?”

一位青衣公子向我请求,要喝水。

这本来没什么,但我却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恶臭恶臭的,我忍不住捂上鼻子。

“姐姐,怎么了,你怎么捂脸呢?是不能让外人看见你的脸吗?”

小豆子叽叽喳喳的在一旁说着,他刚刚收拾了大鹅的窝,身上沾了很多杂草,活像个稻草人。

“我来挡着!”

元蹊一下子挡到我身前,这下我觉得没有那么难忍受了。

“在下只是要赶赴都城参与入朝考试,赶路着急忘记带水囊......”

青衣男子一副不给他水喝他就不走的模样,我觉得十分不对,但目前看着除了身上有味道,并无什么异样,只能先依了他的要求。

“小豆子,给他一杯水。”

他喝完水就道谢离开了。

徒留我们三人站在门口石狮子般的守门,没一个人动作。

我盯着那人的身影,只觉得他身上味道极臭但却十分熟悉。

“小豆子,我们在看什么?”

元蹊的手臂从我身后摸向小豆子,跟他悄声的交流着。

“我也不知道,姐姐没说接下来要干什么。”

小豆子的声音也小的很,两个人像蚊子般嗡嗡。

“在家里疯的像个脱了缰绳的马,在门口的荒原里又是撒泼又是打滚,怎么现在愣愣的,非要我说才动弹?”

我看着小豆子,他调皮机灵,能让我一眼看到天帝小时候的样子。

现在他父亲是活了,但却比他还像个孩子,我难道以后就是当母养儿的命吗?

那我还花费这三千年干什么,何不直接去王母座下偷个仙童,不比他们聪明可爱?

7

“小豆子,你的父亲去哪了?”

元蹊和小豆子又开始坐在门口聊天了,我明明说过他们可以一起出去玩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真的很我父亲长的很像啊!”

小豆子提起父亲并没有什么反应,他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亲,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

皆因为我说过:“这不重要,我不想提你父亲。”

小豆子从来没再跟我提过父亲。

我在背后又听他们讨论了一会糖葫芦,就出声打断了。

“既然想吃糖葫芦那就去买吧,在这里坐着嘴上说想吃有什么用。”

我摸了摸小豆子的头,给了他点银子。

“姐姐不跟我们一起去逛一逛吗?”

小豆子很会看人,他能很清晰的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来我到底是高兴还是难过。

我自认现在的心情不是很好。

“姐姐,一起去吧。”

元蹊也开口了。

我最后还是去了,我拒绝不了他提出的要求。

小豆子一手拉着一个,我们像一家三口,看起来很和谐。

路边的馄饨很好吃,我们三个坐在桌子上,每人手拿一个糖葫芦,慢慢的吃,边吃边等。

三千年,人间的热闹景象变化的并不很大,这个位置还是有个卖馄饨的,还是个老爷爷,甚至连装馄饨的碗,都和以前一模一样。

唯一不一样,就是今天是三个人,但他也不记得了,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这馄饨到底有多好吃。

“这馄饨好好吃啊!”

元蹊赞美的声音很大,街上人很多,本来就吵闹,但他的声音大到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这一家三口可真好看,跟画上的一样。”

“小朋友,这是你的父亲母亲吗?你们一家真好。”

小豆子皱了眉头,小大人般的起身爬到了桌子上,朝着围观的人大吼:“这是我姐姐,你们不要一直看她!”

后来我们连馄饨都没说完,就被小豆子拉着走了。

我们后来去了一个客栈,据说是这有城里最好吃的叫花鸡和糖醋鱼。

坐定后,我发现这会的元蹊有点不太贵,脸色冷冰冰的,也不说话。

“姐姐,我有点头疼。”

他说。

“你怎么了?”

我有点紧张,担心是不是在照顾桃树的时候出了问题。他很容易缺水,今天他喝水了吗?

“我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我愣住了。

这里我们确实来过,但当时的景象与现在却不尽相同。三千年过去,人间自然也要发展。就像现在的我们和三千年前的我们一样。

但他这么说,却提醒了我,他的记忆不能总是这样,我复活他,不是让他重新开始的,是要他向我赎罪的。

因为他说过要照顾我,直到我死去,还说过,会一直陪着我,不会丢我一个人。

还有小豆子,他欠我们很多,却对天界做到了所有。

这不应该,我不同意。

从客栈里回去,他们一路上又变得叽叽喳喳,说着刚才的见闻,除了有人围上来那一段,留下的都是快乐的回忆。他们喜欢这样在街上逛。

果然是亲父子,喜好一模一样。

8

第二日,我将他们叫到身边,告诉他们我需得出一趟远门,叫他们两个留在家里守门。

这里是人间,这附近很安全,顶多会遇上几只开了灵智的妖,以小豆子的法力,就算来了只修行百年的妖,他也能解决。

“姐姐,我也想去!”

“主人,我也想去!”

那边很危险,我不能带着他们一起去,我看着膝盖边上两只想着办法撒娇的萌孩子,实在也不想和他们分开,可是元蹊恢复记忆的事情,也不能耽搁。

“姐姐,带上我们吧,我们很听话的。”

小豆子第一次这么眷恋的靠着我,眼睛里的亮光一闪一闪。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我心里何尝不难受?

但我必须首先保证他们的安全。

我还是独自一人去了难于山。

难于山上有一棵树,树上长着难忆果。这个果子的效用就是跟记忆有关,有了难忆果,想恢复元蹊的记忆轻而易举。

难于山是人界最东边的一个山,和魔界相邻。这里没有人,只有一些散修小魔,不足为惧。

难于山被一团巨大的,黑色的雾包围着,没有一丝生气。

我手中的剑早已祭出,我还是第一次一个人来这等危险之地,我本身就法力不高,后来又是跟着天帝,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近身。

但无论我以前有多么风光,孤独了三千年之后,现在的心态也强大了起来。

就算我法力不够强,但我的心已经够硬了。

难于果并不好找,我在山间找寻了很久,但丝毫踪迹都没有发现,倒是发现了点别的痕迹。

我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剑痕,而这剑痕特殊,是成凌的剑。

这让我心中的焦虑更甚,难道成凌已经发现了元蹊复活的事情?还是他要难忆果做什么?

看来我要加快速度了,等元蹊恢复记忆,我们就找个稳妥的地方,避世不出,这外面的所有事,都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难忆果既然藏在树皮之下,而不是长在树上。我拿到果子的时候,已经差不多过了三天。

我匆忙的赶回去,连个清洁术都没有用。

回到家门口,我看到小豆子和元蹊坐在院子里的地上玩泥。

我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收不住,可能父子之间的确是有心灵感应的,即使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关系,但那样亲密的相处,那样舒服的氛围,绝对不是和别人可以做到的。

我从没见过小豆子那样活泼,他随我住在上黎宫三千年,虽然平时有地方玩乐,但日子还是无聊的。也可能是因为我变得冷淡的性格,他从来没有顽皮过。

现在有了元蹊陪他,他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院中,石桌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手上各拿着一块泥,正在给它塑性,看起来两个人捏的都是个小人。

“小溪,你知道我姐姐最喜欢穿什么样的裙子吗?”

小豆子边捏裙边边问元蹊,他的深情很骄傲,就像是在炫耀他对我的了解。

“我知道他喜欢红色和白色。”

元蹊的样子并没有被小豆子炫耀到,他安静的看着手中的小人,捏的是脸。

我自己穿的是白色,但却经常给他们穿红色,他都记住了。

“姐姐!”

小豆子先看到了我,朝我跑过来,脸上还有捏泥人蹭上的泥巴,活像个小花猫。

“想我吗?”

我摸了摸小豆子的头,然后又帮他把脸上的泥擦掉,看他把他捏的泥人给我看。

“想了,很想!”

小豆子的泥人捏的歪七扭八,根本看不出是捏的我,但我还是仔细的夸奖了一番。

“姐姐,我也想你。”

元蹊仿佛不甘心自己被忽略,把小豆子从我的面前拉开,自己过来钻到了我的怀里。

“姐姐,你也抱抱我。”

他的呼吸再一次贴上我的耳朵,从他复活后,他变得很眷恋我,经常在我身边蹭过来蹭过去。

这和以前的他很不一样,以前他多的是言语上的挑逗,经常弄得我说不出话。但现在的他,动不动就对我动手,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你先放开我,我有东西要给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但是他却没有动。

“姐姐,你刚才摸的是小豆子的头。”

他是什么时候学会争宠的?我竟不知道。

“姐姐,你也摸摸元蹊的头吧,他也很想你。”

小豆子适当的提了意见,很赞同我也对元蹊摸摸头。

可是先不说我摸头是因为小豆子是我儿子,这是安慰。元蹊的个头比我高许多,现在虽然是他往我的怀里钻,可就现在的姿势,我确实是摸不到他的头的。

“元蹊,你先放开,我就摸你的头。”

这下两人都高兴了,小豆子忙劝元蹊:“小溪,姐姐从来不食言,你先放开她吧。”

“好。”

小豆子一声令下,元蹊就放下了。

元蹊什么时候这么听小豆子的话了,我怎么不知道?

“你把这个吃了。”

我把果子放到元蹊的手心,然后开始摸他的头。

看着他吃下去,我的心瞬时安定了下来,等他的记忆回来,下一步就是他的法力。

这晚,我睡的很安心。

这是三千年来,我睡的最好的一次。

晚饭是一只烧鸡,元蹊第一时间把鸡腿给了我和小豆子。

我真的觉得,我们一家,终于团圆了,以后,不论再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再害怕。

我平和的睡眠被打破的时候,我是非常不愿意睁开我的眼睛的。

我感觉我的眼皮很痒,像是有羽毛落在了我的脸上。

眼睛,鼻子,眼角,脸颊,嘴角,然后是和嘴唇。

乍然被含住嘴唇,我瞬间惊醒,眼前是一片白色,是清晨的日光,再放大,则是白色的衣衫,再使劲看,是熟悉的脸庞。

三千年,我不知道这算不算长,一开始,我每天都在数日子,后来,我已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唯一能感觉到的,是小豆子的成长。

我看着他从一个小豆芽变成能跑能跳的说不清话的小孩子,然后变成一个总角少年。

他从来不用我教他什么,异常的聪慧,我知道,这是像他的父亲。

我的心态渐渐平和,跳动的心外面,仿佛包裹了一层坚硬的外壳。每天的坚持,就是看着小豆子平安长大,然后给桃树浇水。

其实,我并不确定,给桃树浇水一定能让他借桃妖身份复活,但我需要一个寄托。

看着桃树一点一点长大,似乎他就能离我更近一点。

但他出现在我的床上那天,我感觉到我的心抖了一下,明明不是第一天活着,我却感觉这是我第一次心跳。

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想起来了。

我的天帝,他回来了。

眼前逐渐朦胧,我感觉到我的眼角流出一点温暖,我几乎不敢再睁开眼睛看他。

我胆小的闭着眼,却感觉到他吻掉了我的眼泪。

“阿桃,我回来了。”

我几乎发不出声音,我想问他一句,后悔了吗?可有想我?

但很久,我才张开嘴,颤抖地发出声:“阿桃太俗,我叫浮芷。”

9

“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从他恢复记忆那天,我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身体都不由自己控制,像是个提线木偶,而他手中牵着线,他让我往哪走,我就往哪走。

“阿桃,我好想你,你这三千年是怎么过来的?”

我们靠在树下,他把我抱在他的怀里,我早已记不得了,上次被他抱着,是在什么时候。

我没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小豆子很可爱,你把他照顾的很好。”

“是他自己......”

我有点哽咽,我其实很对不起小豆子,我对他并不算很好。

“谢谢阿桃给我生了个这么可爱的儿子。”

他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用下巴贴着我的额头:“阿桃,我真的很想你啊。”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我抓着他胳膊的手不可自控的用了很大的力气,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我每天都等着你,你说你很厉害的,你不会输,你说你......”

你说你会永远陪着我。

他的手心摸上了我的脸,接住了我掉下的泪。

这几天我总是流泪,害怕他会再一次消失。

“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

他在我耳边说话,摸着实实在在的他,也经过这几天他的安抚,我终于安心了起来,这晚,我睡的很沉

第二天一早,我就看见两个人又在玩泥巴。

“小溪,你怎么突然变得无趣了?”

小豆子看着元蹊,两个人对着泥土相对无言。

“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元蹊看着小豆子拿起泥巴开始捏,自己开始练习用法力控制泥土。

“所以你才能和姐姐睡一间屋子吗?”

小豆子睁着他那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元蹊。

被操纵着飘在空中的泥巴小人骤然失去控制,跌倒了地上。

元蹊开口:“其实......我......”

“你们过来。”

我开口破了这个局面,元蹊是小豆子父亲的事情,要认真的说,不能这么玩笑着说出来,小豆子可能会被吓到。

“姐姐,什么事啊?”

“在这玩够了吗?”

我已经打算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可以先去人间南地的虞山,那里风景秀丽,人迹罕至。那是我母亲修行的地方,那里有一些我的回忆。

而且那里离妖界很近,妖界混乱,最易躲藏。

“我们去哪啊?”

小豆子看起来很兴奋,抓着元蹊要回屋收拾东西。

“我们这就走吧,玩泥巴都玩腻了。”

“等下,你先去。”

我看见元蹊先把小豆子哄回了屋子,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我看着他沉默着走进,脸上没有表情。

我心里突然变得很惊慌,不会的,

“阿桃,我们可能,不能去虞山了。”

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我是以为我们真的可以一家三口好好生活的。

我没回答他,径直回了房间,我没什么东西可以收拾的,但是这些天,有很多东西是他用过的。

他还是天帝的时候,殿里的陈设都是旧物,是他早就用了多年的。他喜欢一些旧物,我一直都知道。

虽然我们已经不准备回上黎宫了,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仿照着上黎宫的东西做的,他这些天也用了的,还是带过去比较好。

“阿桃,我前几天见到了魔尊的儿子。”

我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他说什么我都不太想听。

我有点心慌,手下的动作越来越不受控制。

啪!

我不小心摔了个茶杯。

“阿桃,我答应过你的,我不会离开你。”

“是啊,我以为我能相信你。”

我的手有点颤抖了,我可能生病了。

他走过来,握住了我的手,“新魔尊比他父亲更厉害,他都不用出手,我都知道,我现在打不过他。”

“我不会让自己去送死的,我跟你承诺过了,而且我能复活的,你知道的,我能一直复活。”

“所以呢,你想再死一次吗?”

我的声音骤然增大,扯着他大喊,“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阿桃......”

他很努力的在安慰我,但现在我还接受不了。

“那我们去虞山,我们这就去。”

“天帝陛下,您应该去的,可不是虞山。”

成凌的声音从我身后传出来的时候,我剩下的理智瞬间逃跑。

但来得却不止成凌一个人。

“陛下。”

松徽和辰裕也都来了。

我恨不得眼睛里能喷出火来,烧得面前这几个人变成满地灰,好过让他们继续以天道的名义再把元蹊送上战场。

“阿桃,你先去看小豆子,我一会就去找你。”

“帝后不如留下来看看吧。”

成凌的打算我并不知道,但他要让我留下来,我很忍住不和他动手,就算我面对他并没有任何胜算。

“元蹊,你说过的。”

我看着元蹊的脸,那么熟悉,我相信他,他不会再让我失望的,不会的。

“阿桃,给我半个时辰。”

我对他点点头,去看小豆子。

虞山是一定要去的,就算是绑,我也会把元蹊绑去虞山。

10

“姐姐,他们是谁啊,为什么来找小溪,有什么事情吗?他还能和我们去虞山吗?”

小豆子的问题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豆子,你想要个父亲吗?”

好像是时候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他了,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早晚要知道的。

“小溪是我的父亲吗?”

小豆子突然很认真的问我,我不能再隐瞒,但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福贵说,夫妻睡在一起的。”

我有点懵,福贵是谁?

“福贵是小青的小厮。”小豆子看我疑惑主动为我解释。

“小青就是那天来向我们家讨水喝的那个人。”

“他不是要去都城赶考吗?怎么会又回来了?”

“父亲说,他有问题。”

“是有问题。”我点点头,可能是成凌拍过来监视我们的,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等一下,你就不生气吗?这么快就改口了?”

我皱着眉,真的没想到小豆子知道真想会是这样的反应。

“为什么要生气?你是说我每天给父亲浇水吗?我不知道原来父亲是要自己种的啊?”小豆子严肃的摸摸下巴,“姐姐,你说,别人的父亲都是什么树啊?也要种这么长的时间才能出来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我很高兴。

我抱着小豆子,觉得很心疼他。

元蹊和他们谈完之后,就剩下松徽一个人和他一起过来了。

他们三个人里面,我觉得唯有松徽算是个帝君,有点胸襟。

“怎么回事?”

我看元蹊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我这次不会再给他去冒险的机会了。

“没事,我们明天就去虞山。”

他不想多说的意思,那我也就不问了,省得自己烦心。

“父亲!”

小豆子一下子蹦到了元蹊的身上,黏糊糊的抱着他的脸亲了几下。

“你都知道了?”

元蹊看着小豆子亲近他的样子,也变得很高兴,两个人很是黏腻的好好亲近了一番才算。

等元蹊和小豆子亲近够了,我才有时间和他好好聊一聊。

“那个青衣男子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他后来又回来过?”

元蹊先摸了摸我的头,“别着急,慢慢说。”

随后才娓娓道来:“那是新魔尊,继位大典礼早就举行了,现在魔界由他率领。我三千年封印的只是魔尊,并没有把所有参与大战的魔头都封起来,他们残存的实力经过这么久的蓄力,才终于培养出了新的魔尊。”

“我不管怎么样,你都要跟我去虞山。”

听到这我心里就知道,这次的形式并不比上次好多少,但他已经不是天帝了,他是我的元蹊,天帝死在三千年前的那场大战,现在我面前的,只不过是元蹊而已。

“我们合籍吧。”

听到元蹊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差点回到了过去。

他向我求亲那天,也是这样。并没有什么感人的告白,不过是一句淡淡的:“我们合籍吧。”

“阿桃,三千年前的和离,只不过是权宜之策,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妻子。”

“这次,我是元蹊,你是阿桃,仅此而已。”

虞山我们一起去了,不用我绑着他,他看起来很开心,可能是因为我们要合籍了。

其实我们已经办过一次了,在天帝和帝后的典礼之上,我曾经成为他的妻子,光明正大,但宴席上祝福我们的人很少,因为大多数深陷都认为是我迷惑了天帝,不过他们并不很在意。

我只是一个小仙,不足以跟天帝相提并论,他们甚至都没有叫过我几次帝后,见到我的时候大多数是敷衍的行上一个礼,连看都不愿意看上一眼。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这次只有我们两个人,只要心意相通,什么都不重要。

何况我们已经有了小豆子。

“阿桃,这颜色如何?”

元蹊的手里是给我准备的嫁衣,虞山的旧房子被元蹊布置的很温馨,红色充满了我们的屋子。

我本来应该很高兴地,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内心很平静,对于合籍这件事情我确实是很期待的,但我知道我们缺的不是形式,是坦诚。

第二天,松徽来了,我们的合籍典礼,只有我们两个人,小豆子被松徽带去一边,这天从清晨到傍晚,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元蹊,你知道的,我不会再让你去战场,你从成为元蹊的这一天起,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从前那个天帝早就死了,天下没人会认为天帝复活了,他们没人记得你的付出,只有我在等你回来。”

说出这些话的我,,诶呦一点激动,我很平静,我甚至是温柔的说出这些话,

我不知道他那天和成凌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选择和我来了虞山,就没有后悔的权利。

“阿桃,我爱你。”

他再一次向我虔诚的告白,然后亲吻我的额头。

“我向你发誓,不会再让你为我担心。”

他到底是知道的,我阻止他是因为我担心他。

他轻轻的吻上我的额头,从我的脸颊一直吻下去,耳朵,嘴唇,直到脖颈。

“我是树的时候,也是有意识的。”

我耳边是他温热的呼吸,我不知道他是有意识的,要是知道的话,我会把我的思念全部说给他听。

“我那个时候 一直在想,为什么我的主人看起来并不喜欢我,每天就只是浇水。”

他的呼吸停在我的嘴唇。

他探入他的唇舌,我的唇腔变得温热,心却开始酸疼。

“后来我就想,要是能让你的目光停在我的身上,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尽管那时我一无所有。”

我被他反复折腾,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他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但睡着的却是他。

这熟悉的感觉让我更加的兴奋。

他哄睡的从来都是自己,我浑身都是痒痒肉,并不喜欢被他拍着背哄睡,我喜欢的,是他用尽全力抱着我,那样我才会有足够的安全感。

但安全感,有时候也得自己给自己。

我很相信他说的话,但我除了他,谁也不相信。

所以,我得做点什么才能安心。

我悄悄的从他的怀抱里挪了出来,用尽了全部的法力,在元蹊的身上下了个封印。

他一旦离开虞山,我就会遭到反噬。

我修为底下,这封印下的拙劣,他一眼就能看穿,但他却解不了,我用了我母亲给我留的法器,认主,除了我,无人可解。

第二天,我还没睡醒,就感觉到元蹊在摸我的脸。

我一睁眼,看到他笑的很开心。

他不应该生气吗?我擅自在他身上下了封印,这在以前,就算不真的生气,也是要拿乔一下的。

“阿桃,你真的很爱我吧?”

“下封印是怕我走,我知道。”

说完就紧紧的抱着我,笑嘻嘻的摸我的头。

这一刻我才感觉从前那个不正经的天帝终于回来了。

“你起开,很热!”

虞山的天气常年温暖如春,早晨的太阳照在脸上,他身上的温度又高......

“阿桃啊,我怎么感觉你这三千年有点瘦了呢?得养回来啊!”

他终于松开了我,“给你做烤猪蹄怎么样?上回和小豆子去集市上吃的苏记烤猪蹄很好吃!”

从这句话开始,他一直在念叨着那家烤猪蹄,手下还不停的帮我穿衣服。

“你想吃的话,我做给你吃。”

我看着他兴奋的眼睛,也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难以言喻。

“阿桃,你真好!”

元蹊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还发出了响声。

我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害羞。

“天帝!”

我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下去,就听到了松徽慌张的喊声。

跳动的心瞬间停滞,发生什么了?小豆子还和他在一起!

“小豆子呢?”

进来的只有松徽一个人,浑身狼狈,嘴角滴血。

“是成凌......”

11

上黎宫还是老样子,我和小豆子离开之后, 这里也并没有变样子。

唯一的改变就是令人恶心的成凌刚才站在宫门口。

“阿桃,我们的小豆子不会有事的,我也不会。”

元蹊坐在我面前,但我眼里却看不见他了,我的眼里全部都是黑色的烟,那弥漫着的黑烟把元蹊和小豆子包围了进去。

“阿桃。”

元蹊好像抱住了我,我被温暖团住,但我的心仍然冰凉。

元蹊一直在安慰我,小豆子明天就会回来,可我知道,小豆子回来的代价是他要重新披上战甲。

我的心空落落的,没有一点依靠。

第二天我睁开眼的时候,小豆子已经在我身边了,而元蹊毫无踪影。

“娘,我......我害怕。”

小豆子靠在我的怀里,我紧紧的抱着他,视线注意到了桌上放着一封信。

“那是爹爹留的,说要给你看。”

小豆子跟我说了说他这几天的经历,并没有受什么虐待,就是一直被关着。

我能感觉到,我下在元蹊身上的封印没有解,但是被篡改了,不然我们根本出不了虞山。

我知道,只要我想,他就可以马上出现我的身边。

我还是打算看看他的信,但我似乎已经没有那么执着了。

阿桃,对不起。

我还是去了。

我是天帝,生而为神,我肩上担负的,是天界的责任,无论何时,只要天界有难,我绝不独善其身。

但我也学会了自私一点,我留下了由我原身凝练的魂珠,可看到我在战场上的状况,若你担心,只要将你的血滴入魂珠,我即可马上出现在你的面前。

封印我永远不会解除。

阿桃,我愿与你永远有此牵绊,我会永远陪在你身旁。

汝夫元蹊

元蹊还是去了战场,披上了属于他的战甲,或许我一直以来的执念都是错的,他不可能永远和我蜗居在虞山,他的宿命就是守护天界。

无论天界是怎么对他的。

我和小豆子守着那颗魂珠,守了近七天。

天界战场的一切讯息我都能了解到,上黎宫更是被元蹊派的人守护的很安全。

他又成了天帝,或者说,他一直都是。

天界的众仙总是会到上黎宫门口拜访我,但是我一个都没有见。

从前他们不承认我是帝后,但现在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尊重我。

“帝后,天帝又来信了。”

“这次是谁送来的?”

之前两次是松徽和辰裕,这次不知是谁。总不会是......

“回帝后,是成凌神君。”

宫娥的话让我很意外。

“他是帝君,为何现在成了神君?”

“天帝在战前下的旨。”

我没再问细节,我只知道,成凌会受到他的惩罚,降为神君只是个开始,再战胜魔族之后,元蹊一定会让成凌为自己做出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的心头执念似乎真的放下了。

不会再有人这么对我的元蹊,我可以和他平安的生活在天界,他守护天界,我陪在他的身边。

天界和魔界的战争结束的比我想的早,在成凌送信给我的第二天就结束了。而成凌送信后,就没有再回去了,被关押在了天牢。

这次的魔尊同样封印了,封印永远不会松动,他会在千年内被炼火焚烧而亡。

天界重回太平,元蹊重回天界。

天帝的威望到了难以企及的高度,我这帝后都变得风生水起,小豆子更是,每天跑出去玩,交到了很多朋友。

他的朋友包括:司命星君,松徽帝君,食神,水神,花神,守门的天兵,养护蟠桃树的小仙,等等......

有一次回来,甚至带着满身的酒香,问了才知道,是酒神新酿的酒,别人喝了当场醉倒,可小豆子喝了半瓶子,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整个人从内而外的散发着酒香,味道一个月都没散。

元蹊在开始忙了一段时间的政务,后来就闲了下来,能不经手的政务绝不多看,全部交给了松徽和辰裕。

松徽是个尽忠职守的,辰裕又是个死板的,打死说不出几句话,就这么替元蹊管起了天界。

他说他动得了自私是什么,但我看他懂的那点全都用在了松徽和辰裕的身上。

他却是像得了懒病一样,越发的懒惰,除了吃这件事情上,是一点也不愿意将就。

我做的糖葫芦成了他每晚必吃的东西,一天不吃就要跟我闹,连带的小豆子也喜欢上了冰糖葫芦,还说什么要吃酒味的冰糖葫芦。

我看酒神说不定会做酒味的冰糖葫芦,索性把他放到了酒神那里,也不管他了。

每天就做着冰糖葫芦,过着我的日子。

我到后来很多年才知道,元蹊是不会死的,永远不会死。

他的死,就如同凤凰涅槃,会让他变得更强。

元蹊本就是天界诞生前死地生出的神,只要能保留他的一丝魂气,他就能复活。而每次从死地复生,他的法力就会倍数增长,无穷无尽。这也是为什么他这次能够这么快的打败魔尊。

他从出生那一天,就注定是这世界的掌控。

而我,可能是天生的他的追随者。

他不死,我的心不死。

他不灭,我就永远在他身边。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