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春 （刘武萍）

踏春

刘武萍

北方的冬天很冷，北方的冬天也很漫长，还拖着一条长长的寒冷的尾巴，伸进了大半个春天。每到冬春交际时，北方人都恨不得把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慢腾腾迟来的春天快点拉出来，早一点捕捉阳光滋养的温暖感觉。

近日由妹妹相邀荣幸与其师友为伴，于稍暖还寒的初春，加入了踏春写生的行列，明知奔着去的这春还未苏醒，还未脱那件老旧的冬衣，而且也不会画，所以没抱太多奢望，只是想着和大家一起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清净的空气，以解冬之郁闷。

出城绕山而行，路上自然还是延伸着土灰的色调，走远了进到山里面才发现也很有些意思，因以前只是等春暖花开时才出门，发现这反倒是一种以前的初春未看的风景，不过这好景也是人家们以前踩好的点，所以才会不虚此行。

山里面的气候明显比来路上冷，风还是感觉有点劲，不远处的一座高大黑色的山上面层层分布着白色的雪，整个山的颜色不知怎么让我想起了孩子们爱吃的一种零食，就是那种层次感十足的黑色奶油巧克力威化，白色的雪像奶油夹在威化的层次之间，让这座山成了一个别致的景，在这种衬托下别的景物也都多了韵味。

我站在山间的风中，感觉山静悄悄的，只有黑白相间的白雪冻土，无有生机。但令人惊奇的是，定睛一看梯田上却变出了一匹匹的马在慢慢地游移，最后看见的马越来越多居然成了马群。

马群的步伐柔缓涌动，远望去好像是风的力量在往另一边推送，一幅美丽至极的画面出现了，一幅点缀着鬃红色马匹的黑白相间的帷幕，在山风的吹拂下缓缓涌动、缓缓涌动……

犹如远处有一个意韵悠然的动态大屏幕，静态的山上面有了动态的马群，黑白冷色的山体上有了马匹的热烈鬃红，动静相接、冷暖相合的神奇画面感立刻就震撼到了我们的眼睛。

我站在山间的风中，我感觉我也成了一个写生的人，我虽然没有用笔但是我的画笔就是我的眼耳鼻舌身，我的作品就是我的切身感悟。

写生的人写的是景也是情，画的是物也是我，只有在大自然中体会到情景交融、物我两像的境界才能写出真正好的作品，好作品永远是透过人的审美来调整焦距，好作品永远是带着她的灵魂伴侣才能定格经典。

山下地势高低错落渐缓，河流依兴曲曲弯弯，站在高崖整体上看都是冰，远看莹白如玉带，细瞧河边有几匹小马，有一匹小马正走过河面，于是马上抢拍下一张小马过河的完美画面，感觉是给小时候小马过河的经典故事配上了最合适的插图。

在冰面上行走不湿鞋子，只于沟深弯急处现出水流，活络的水流在冰冻的样子里显示着春的生机，吸引着大家的注意力。

水浅处与清冷的石头哗哗啦啦奏出和声，细听像女子们结伴出行，言欢语快银铃般悦耳动听；水深处在冰面下冲刷出偌大一个冰窟窿，里面和着回声涔涔淙淙发出交响，倾听如成熟稳重之人陈述哲理深思，直觉可与灵感共鸣。

我站在山间的河流上，听着冰面下淙淙的水声，一直流进我的心中，不由产生出一种与大自然对话的幻觉。

那是一种由衷的诉说，那是一种思想的共吟，那是天地间的悦耳纯情，那是寒风与冰雪、山石与树木、河流与骏马、天空与飞鸟、泥土与荒草的独特对话，是大自然弹奏的沁人心脾的乐曲，是我对亲人的入骨思念和灵魂交响。

我站在山间的河流上，忘情地把思想缩放驰骋，写生原来是这么美好的事情，也就是说在通向与艺术接近的道路上随意游走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我们所追求的其实不是任何别人给的结果，而是自我体验的过程，我们是非常需要一种带着艺术的眼神描绘万物，点染人生的独特感受，这种需求似乎虚幻却又真实存在，而且渐变为一种追求，这就是艺术的源泉与动力，多少人的美好追求又形成了艺术之河的源远流长，使人类不乏味历史不骨感。

我站在山间的路上，看见山水冰雪无言，看见土黄色不见嫩绿的田野，看见枝干向上没有发芽的大树，看见马牛羊自由的游荡吃草，空气里有新鲜泥土的味道，那肯定是它们的一方乐园，也肯定是已经到了它们出来自由活动的季节，而主人也从不出现。

我们看见了一匹只顾吃草的母马，它离我们那么近，圆滚滚的肚子很结实，头也不抬一下那么专注用心地吃草，尽管它是一只有点疲惫的母马，但我也能感觉到马的姿态是那么大气，好像一个动物中的贵族，它整体毛色鬃红迷人，体型标志优雅，低头那么专心，你逗它它也不抬头看你一眼，它知道自己有大事要做，一心只为自己的小孩积存足够的能量，要尽到母亲的职责，在它的身上我看到了一种风格。

田地里面还有牛，居然不是耕牛而是奶牛，我们发现近处有一对奶牛，正在清澈的水洼里喝水，喝得那么安静，静得我们生怕打扰它们，高兴的对话只能窃窃私语。水很干净，在奶牛的吮吸之间缓缓地泛着一圈圈明亮的波纹，我不由得马上用镜头圈住了这撩人的美景。

这一对牛儿感觉并不笨，都是健壮的体格，都是花花的图形，但一个深黄一个浅黄，天然的颜色搭配如此舒服，并排站得齐齐整整，一起低头喝水，又那么专心协调，好像都能听见了它们喝水的声音似的，好一幅天然安静的美丽画面，真是太和谐了，而且是一种非常自然的和谐，自然的和谐原来是如此美好的感觉。

我站在山间的路上任意延展着我的思路，任意拉长着我的思绪，写生的过程中，心灵清静愉悦，暂时抛开生活的杂念，灵感与直觉像火苗一样升发触动，随处都可以发现美，在艺术的眼中，美没有固定的规则，没有理性的模式，它只跟随我们的感觉和心念，它迂回闪烁，若隐若现，只等心有悟道、心有美好的人去发现，心里有美好眼里就有美好，山也好水也好一切万物都是生机无限，有法可循，妙不可言。

我站在山间的路上，视觉上整体好像依然是在冬天，但感觉到风不是寒得那样凛冽的风，冰也不是冻得那样结实的冰，山上和地里的雪好像是冬天走后把它的衣服给稻草人穿上用来忽悠小鸟的道具，而小鸟已经偷偷地飞过来看了好几次了，它轻手轻脚侦查到了真相，发现冬天因为工作得太久太累了，已经要换春天去值班了，只是春天要打起精神，鼓足干劲去工作就必须做好足够的准备才能上岗，而它其实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当中。

小鸟已经不再害怕这看似冬天里的冰雪寒风，它正在努力地长出它的翅膀，等待冰雪消融，一定要好好看看春天里的风景，到那时我们也会再去踏春。

作者简介：

刘武萍，女，代县自然资源局退休职工，喜欢文学阅读，偶尔随笔记录生活及感悟，希望与文朋诗友们同频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