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爹用一头死猪给我抵了个媳妇,进门我才知她是个哑巴瘸子
发布时间:2025-07-30 22:34 浏览量:1
讲述/赵铁山
撰文/云来了又走
(本文故事来自粉丝投稿,文中姓名均为化名,图片来源网络,情节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对号入座哦!)
我叫赵铁山,黄河滩边长大的庄稼汉。
脑子里装的,除了二十四节气,就是怎么让那几亩薄田多收三五斗粮食,那年我二十,村里的王媒婆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铁山呐,二十出头的年纪,该给老赵家添香火喽!”
可我家那光景,连耗子来了都得含着眼泪走,爹前年没了,就剩我跟娘俩人,为了给爹看病,家里欠了笔债,成了我心口一块大石头,娘身子骨本就不好,还得跟我下地,那背影,跟被霜打了的秋后谷秆没两样。
麦子刚入仓,王媒婆又扭着腰上门了,满脸神秘。
我正打着赤膊修犁头,浑身是汗,心里直犯嘀咕:“这又是哪阵风把她吹来了?”
娘端出半碗派饭用的红糖水,算是待客,王媒婆抿了一小口,眼珠子在我身上一转,开了腔。
“铁山,还记着你爹前年跟老陈家借的那头猪崽不?开春得了瘟病,没养成,这债一直拖着。”
这事像根针,时时扎我心窝,我瓮声瓮气地回:“咋能忘?正愁着拿啥还呢。”
王媒婆一拍大腿:“机会来了!老陈家托我传话,他家闺女杏花,过了年就十九了,老陈说了,要是你肯娶杏花,那头猪的债,就一笔勾销!”
我手里的锤子“哐当”掉地上。
“拿人抵债?这都啥年代了!再说了,那姑娘我连面都没见过,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总得让我瞅瞅吧?”
娘的脸色也白了,半晌没说话。王媒婆把嘴凑到娘耳边,嘀咕了几句。
娘叹了口气,挥挥手让我出去:“这事,我跟你王大婶商量。”
柴房里,我心乱如麻,劈柴的斧子一下下落空,木屑飞溅,跟我的火气似的。
定亲那天,天阴沉沉的,像要塌下来,我没去,是娘跟着王媒婆去的。
傍晚娘回来,眼圈红红的,只撂下一句话:“定了,后天接人,不用彩礼,咱家那辆板车拉回来就行。”
我胸口堵得慌,还想问点啥,娘已经转身进了里屋,门帘一晃,隔开两个世界。
接亲那天,北风刮得像狼嚎,我蹬着那辆破旧的三轮车,车斗里铺了床崭新的红花被子,是娘压箱底的宝贝。
老陈家院门半掩着,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姑娘扶着门框站着,身形单薄,她低着头,一头黑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老陈从屋里出来,递给我一个布包袱,里面是两件新衣裳:“东西置办齐了,人,你领走吧。”
他话说完,像是卸了个大包袱,转身就进了屋,再没出来。
我心里五味杂陈,走过去想扶她上车,她猛地抬头,我这才看清,她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像山泉洗过的黑宝石,干净得很,只是,那眼神里带着一丝惊慌。
她走路的姿势有点怪,一步深一步浅,我当时没多想,只当是路不平。
回村的土路坑坑洼洼,她坐在车斗里,抓着车沿,风把她的脸吹得通红,她却始终不吭一声。
我停下车,脱下身上的外套递过去:“风大,穿上。”
她愣了一下,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我以为她是怕生,心里那点别扭也散了些,只想着赶紧回家。
婚房就是我那间土屋,娘把爹的遗像收了起来,墙上贴了个大红喜字,屋里唯一的家具,就是那张睡了十几年的旧木床,一动就“咯吱”响。
拜堂的时候,来看热闹的乡亲指指点点:“这陈家闺女,长得还挺周正!”
她只是腼腆地笑,头垂得更低了。
夜深了,人都走了。我烧了壶热水,倒了一碗端给她:“忙一天了,喝口水暖暖身子。”
她双手接过去,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可终究没发出半点声音。
我以为她是紧张,放缓了语气:“咱俩往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客气。”
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她突然把水碗放桌上,往后退了两步,当着我的面,慢慢地踱了几个来回。
那条腿,迈出去的时候,明显比另一条短了一截,身子一跛一跛的。
我脑子“嗡”地一下,像被马蜂蜇了:“你……你的腿?”
她眼圈一下子就红了,重重地点了点头,泪珠子像断了线的珠子,吧嗒吧嗒掉在地上。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王媒婆和娘,谁都没跟我提过半个字。我用一头死猪的债,换回来一个瘸腿的媳妇。
第二天一早,我憋着火冲进厨房:“娘,你是不是早就晓得?”
娘正往锅里下米,蒸汽把她的脸熏得模模糊糊:“晓得,王媒婆说了,杏花小时候得病,落下的小毛病,可她人勤快,心眼好,能踏实过日子。”
“那是个瘸子!往后下地干活咋办?这往后几十年,我……”
“啪!”娘把锅勺重重摔在灶台上,眼泪滚了下来,滴进滚开的米汤里:“铁山,你摸着良心想想,咱家有啥?除了这三间破房,就剩一身还不清的债,杏花要不是腿脚不方便,好人家能看得上咱?她嫁过来,是咱家占了便宜!”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门口传来轻微的拖沓声,是杏花,她站在那儿,手里端着一双纳好的鞋垫,鞋垫上是青色的云纹,绣得密密实实,她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和不安。
我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半天才挤出一句:“……先,先吃饭吧。”
日子就像那磨盘,沉重地,一圈圈地转。
她腿脚不便,但手上的活计却格外利索。地里的野苋菜,她摘回来焯水凉拌,清爽开胃。
那年夏天雨水多,屋顶漏了,我搬着梯子上去换茅草,脚下一滑,从房顶上摔了下来,小腿被碎瓦片划了道大口子,血流不止,等我醒过来,人已经躺在炕上。
她守在床边,急得满头大汗,一会儿指指我的腿,一会儿指指门外,嘴巴张着,却发不出声音,我们俩,一个疼得说不出话,一个急得说不出话,只能大眼瞪小眼,可我从她那焦急的眼神里,看懂了她的心疼。
她端来温水,用布巾一点点擦去我腿上的泥和血。她的动作很慢,很轻,生怕弄疼我。
我忽然想起,爹当年摔断胳膊,娘也是这样,守在炕边,一夜不睡。
心里头,猛地一酸。
秋天,谷子黄了。
村里晒谷场上拉电线,放露天电影,放的是《少林寺》。
家家户户都搬着小板凳去占位置,她跟在我身后,一瘸一拐地走着,手里紧紧攥着我的衣角,电影开始了,打斗声震天响,她吓得肩膀一哆嗦。
我把自己的军大衣披在她身上。
邻村的刘三凑过来,挤眉弄眼地起哄:“铁山,你这媳妇好啊,走道都带节奏,一二一,一二一!”
我血一下冲到头顶,攥着拳头就要上去理论,她却死死拉住我的袖子,一个劲儿地摇头。
月光下,她的眼神很平静,却带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倔强。那一刻,我头一次觉得,她的残缺,也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
娘的风湿病犯了,躺在炕上起不来。
我请来村里的土医生,扎了几针,拔了火罐,还是不见好。
半夜里,娘发起高烧。我套上车,要去镇上的卫生院。屋外下着瓢泼大雨,路滑得像抹了油。
等我满身泥水地抓药回来,推开家门,看见烛光下,杏花正跪在炕边,吃力地给娘换额头上的湿毛巾。
娘烧得迷迷糊糊,却还拉着她的手,声音微弱:“杏花……好孩子,是我们老赵家……对不住你。”
杏花拼命摇头,眼泪一串串地掉在娘的手背上,依旧无声。
那一刻,我感觉心里的那扇铁门,被她用温柔,一脚踹开了。
原来,健全的双腿之外,还有一种跋山涉水的善良。
娘还是走了,家里,就剩下了我们俩。
她在院墙根下,开垦出一小片地,种上了几株月季,夏天花开了,红得像火,她摘下最艳的一朵,踮起脚,笨拙地插在我汗湿的鬓角,然后咧开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故意板起脸,伸手要去拿掉,她却一瘸一拐地躲开,动作像个淘气的孩子。
太阳晒得人发懒,她示意我坐下,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截铅笔头。
她在本子上写:“我走得慢,但可以陪你走很远。”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一个字:“好。”
那一天,我们用笔迹和掌心,说了第一句情话。笨拙,却比蜜还甜。
镇上采石场招工,一天四块钱,我去干,她就在家编筐、织布。
有一次我在采石场砸石头,石屑纷飞,呛得人直流泪。
晌午歇工,远远看见她一瘸一拐地走来,背上背着个大竹篮。
竹篮里,是一大壶熬得稠稠的绿豆汤,还有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石头硬,你的命比它硬,别硬碰。”
纸条最后,画了个瘸腿的小鸭子,依偎着一个高大的稻草人。
我坐在石头上,看着那张纸条,笑得像个二百五。工友们都笑我:“瘸嫂子比谁都疼男人啊!”
我抬手擦掉脸上的汗和泪,嘴里只嘟囔出一句:“嗯,她好。”
那年冬天,村里放电影《喜盈门》,北风吹得像刀子割,她还是非要拉我去看。
电影散场,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攥住她冰凉的手,在她手心写:“给咱也生个娃吧。”
她眼睛猛地瞪圆了,脸“腾”地一下红透了,一头扎进我怀里,半天不抬头。
第二年秋后,儿子出生了,哭声嘹亮。杏花抱着那个软软的小东西,眼泪淌进了嘴角的笑涡里。
村里人来看热闹,还有人碎嘴:“瘸子也能生娃?”
我一把抱过儿子,声音吼得像打雷:“看清楚了,我赵铁山的儿子,腿脚利索着呢!”
她在我胳膊上轻轻捶了一下,噘着嘴,那样子,像是在嗔怪我。我看见她眼里的光,像春天的河水,冲破了冰面。
孩子三岁,会满地跑了,会喊“爹”,却不知道怎么喊“娘”。
她心里急,天天在本子上写“娘”字教孩子认。
看着儿子绕着她跑,就是喊不出来,她一个人时会偷偷掉眼泪。
我蹲下来,把儿子抱到她跟前,指着她说:“这是娘,亲一下。”
儿子“吧唧”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的眼泪刚要下来,我赶紧说:“看,娘的腿会变魔术。”
她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她坐在小板凳上,用那条不便的腿,巧妙地勾住一个滚远了的皮球,一下子勾回了孩子脚边。
孩子乐得直拍手。院里的月季花瓣飘落,正好落在她的头发上。那幅画面,比电影里的任何一个镜头都好看。
日子好过了些,我琢磨着把土坯房翻成砖房。
我上山伐木,一脚踩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腿被石头别住,动弹不得。
是她发现我没按时回家,拄着根木棍,一瘸一拐地满山找。找到我时,天都黑了。
她一个人根本拖不动我,就沿着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里跑。我在山坡上疼得喊她的名字,她只是回头望,然后跑得更快。
等她带着村里人找到我,我快疼晕过去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我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大夫说,再晚一个时辰,这条腿的筋就废了。
我躺在炕上,伸手去握她的手,她的手却往回缩,在本子上写:“怕你出事,我跑得忘了自己是个瘸子。”
我鼻子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那一天,我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哭得像个孩子,她伸出粗糙的手,笨拙地给我擦眼泪,自己却笑了。
这世上,最动人的誓言,是有人愿意为你,忘记自己的伤疤,拼尽全力。
时间就像那锅里的玉米糊糊,越熬越稠,越熬越香。
村里安了电话,在外头发了财的刘三回村,跟大伙儿吹嘘:“外面的世界高楼大厦,你们守着这穷山沟有啥意思?”
我回家,在杏花手心写:“想不想出去看看?”
她想了一晚上,第二天,在本子上给我写了四个字:“家在这里。”
我看着那四个字,心跳得厉害。
外面的世界再大,没有你的地方,都是异乡。
娘去世十周年,我带她去上坟。
她点上香,吃力地跪下,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头。我站在旁边,替她说:“娘,你当年用一头猪给俺换的媳妇,比金子都贵重。”
风吹过坟头的野草。她站起来,替我掸掉肩上的土,然后轻轻地靠在我身上。
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我突然在想,如果当年,我知道她腿脚不便就悔了这门亲,我这一生,该错过多少这样温暖的时刻?
有些缘分,开始时像一笔烂账,算到最后,才发现是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
儿子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开家长会。
她怕自己的腿给儿子丢人,说啥也不去。我硬是把她拉到了学校。
老师让家长代表发言,她被同学们推上讲台,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我站在教室后门,对她做了个“写字”的手势。
她在黑板上,一笔一划地写道:
“我走路比别人慢,但我希望我的孩子,能走到比所有人都远的地方。”
教室里安静极了,几秒钟后,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我儿子站在座位上,眼睛亮得像星星,骄傲地喊:“那是我娘!”
我靠在门框上,喉咙哽咽。原来,最深刻的言语,不一定需要声音。
一晃二十年过去。
儿子大学毕业,带回来一个伶牙俐齿的城里姑娘。
吃饭的时候,那姑娘好奇地问:“阿姨,您怎么不说话呀?”
杏花只是笑,儿子赶紧解释:“我妈腿脚不方便,话说得少。”
然后,他自然地用几个简单的手势,问杏-花菜咸不咸。
那姑娘很聪明,马上明白了,笑着说:“阿姨,回头让赵阳也教教我,我跟您学。”
那晚,杏花坐在灯下,看着儿子和未来儿媳比划着学手语,笑得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
月光把窗户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卷慢慢播放的老电影。
我看着她,觉得自己手里攥着的,是这辈子最值得珍藏的一张票根。
今年,我五十二,她五十一。
镇上开了第一家超市,我第一次喝到了冰镇的可乐,那气儿直冲脑门,回家时,给她也带了一瓶。
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被气泡呛得直咳嗽。我笑话她,她就伸出手来掐我的胳膊,眼睛里却亮晶晶的,全是笑意。
夜深了,院子里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我枕着胳膊,回想这半辈子:
爹留下的一笔烂账,换来了一场婚事。
进门时,我满心怨怼。
后来的日子,有惊有险,有苦有甜,有眼泪,有热汤……最后都融进了这踏踏实实的烟火人间里。
有时候,我也忍不住想,如果没有那头死猪,没有这门亲事,我娶了一个四肢健全却刻薄计较的女人,我们会在日复一日的贫穷和争吵中,走成什么样?
我不敢往下想。
人这一生,谁不是在泥里水里摔打,真正有福气的人,是摔倒了,身边有个人,愿意跛着脚,也把你扶起来。
她现在也学着写日记,每晚在灯下,用铅笔头记录一天的琐事:
“今天院里的月季又开了三朵,掐了一朵给铁山。”
“他修房顶,手指蹭破了皮,还好不深。”
字写得歪歪扭扭,旁边还画着可爱的小人儿。
我凑过去看,心里像被温水泡着,又暖又软。
她轻轻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别吵到已经睡熟的儿子。
我关了灯,躺回炕上。她在黑暗里,摸索着在我的手心,划下最后几个字:
“谢谢那头猪,也谢谢你。”
故事讲到这里,天快亮了。能听到远处公路上,早起跑运输的卡车声。
也许有人会问我:“赵铁山,你后悔过吗?”
我摸了摸枕边她那条微跛的腿,在心里摇了摇头。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姻缘,有的,不过是两个不完美的人,愿意互相搭把手,把不完美的日子,过得圆满。
爹用一头死猪,救了老陈家的脸面,也为我换来了后半生的依靠。
而我们俩,用这二十多年的烟火,熬出了一锅虽然无声、却滚烫无比的人生热汤。
喝过的人,自然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