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大人还是穷书生时,曾为前途,委身过他身子的女山匪

发布时间:2025-08-01 18:00  浏览量:1

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女山匪头子。

当朝首府还是穷书生时,曾为了前途,委身过馋他身子的我。

后来我以公主救命恩人的身份出现在公主府时,和他对了一眼。

当晚,他夜闯公主府,把我抵在门上。

我试图解释:“我可没有强迫过你。”

他就满脸黑线:“闭嘴!”

……

宫廷使者抵达的时候,

我正双手稳稳地提着那壶滚烫的沸水。

那沸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热气腾腾。

我将沸水浇淋在那只已经放干血的走地鸡身上。

瞬间,沸水让鸡毛的腥膻气味弥漫开来,那股刺鼻的味道直钻我的鼻子。

透过袅袅升腾的热气,我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嬷嬷投来的一个大白眼。

嬷嬷双手叉腰,满脸不耐烦地说道:“今日的宴会可是九公主亲自筹备的。”

“来的可都是皇室宗亲,要是因为你这个乡间丫头误了时间。”

“你啊,就等着去地府给阎王杀鸡吧!”

说完,她的嘴唇还微微动了动。

我心里想着,想必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我懒得和她计较,乖乖地跟随着嬷嬷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了没多久,突然“吱呀”一声猛然停下。

我伸手掀开帘子,往外一看。

只见下山的必经之路被一根粗壮的树干拦住了。

这树干足有一人环抱那么粗,横在路中间,把路堵得严严实实。

虎山山匪横行可是出了名的。

嬷嬷久居深宫,并不了解这里的情况。

她一见这情形,顿时慌了神,双手不停地颤抖着。

嬷嬷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可怎么办啊,咱们另寻他路吧。”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嬷嬷,虎山有七条路,每条路都被不同的山寨把控。”

“哪里还有其他路可走啊!”

我轻蔑地一笑,从腰间拔出佩刀。

那佩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刀刃锋利无比。

我跳下马车,稳稳地站在马前。

我双手抱臂,眼神坚定地盯着山林。

没过多久,山林间“沙沙”作响,跑出几个人来。

他们一个个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他们匆匆忙忙地移开树干,然后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匆匆逃离。

嬷嬷一脸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嘴巴张得大大的。

我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嬷嬷,别怕。”

“在虎山,我顾青歌说了算。”

宴会地点设在公主府。

当我抵达的时候,那些贵族子弟已经纷纷落座。

他们一个个身着华丽的衣裳,谈笑风生。

九公主坐在上首的位置,她身姿优雅,面容甜美。

九公主一见我到来,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向我招手。

九公主笑着说道:“青歌,快坐到我旁边来。”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

这粗布衣裳朴素破旧,与这奢华的氛围显得格格不入。

我有些犹豫,站在原地没有动。

九公主见我不动,便亲自起身来拉我。

作为皇帝最最宠爱的小女儿,九公主的命令我哪敢违抗啊。

只见九公主轻轻扬起手,一声令下:“乐师们,奏乐!”

乐师们立马行动起来,悠扬的乐声缓缓响起。

我从小在山间长大,平日里听惯了狗叫声,这唱歌的曲调我实在是不懂。

坐在那里无聊极了,我便抬起头,眼睛四处张望。

这一望,可真是不得了啦,我竟看到了卫星竹。

哎呀,现在可不能这么叫他了,得称他为首辅大人。

就在这时,首辅大人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扭过头来。

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目光和我的目光对上了。

明明周围没有风吹过来,可我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我回过神来,再往那边看过去。

只见首辅大人正和旁边的人有说有笑,脸上满是轻松。

仿佛刚才那对视的一幕,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我。

这让我浑身都不自在,就像有小虫子在身上爬似的。

宫宴上的菜肴,一个个都精致得很,就像艺术品一样。

但是那分量啊,少得可怜,每盘就那么一点点。

我初来乍到这皇宫,心里直打鼓,生怕自己闹出笑话。

所以这一整顿饭下来,我没吃多少东西。

不过茶水倒是喝了个痛快,肚子里都咕噜咕噜响了。

散席之后,公主把我留了下来。

我被安排睡在厢房里,躺在床上没多久。

饥饿感就像潮水一样,“哗”地一下涌了过来。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噌”地一下跳下床。

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吃的东西。

可是找了半天,能吃的就只有茶壶里剩下的那点茶叶。

我站在茶壶前,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把茶叶捞出来当宵夜呢。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哐当”一声,窗户突然被打开了。

紧接着,一个黑影“嗖”地一下翻窗而入。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防备的动作呢。

就被那人一把抓住双手,牢牢地抵在墙上。

我下意识地抬腿想踹他,动作才做到一半。

那人就开了口,声音冷冷的:“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什么人都敢招惹!”

我定睛一看,原来是卫星竹。

我放下腿,借着那淡淡的月光,像从前在寨子里那样。

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笑嘻嘻地调侃道:“大晚上跑来找我,是不是想我了?”

他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语气有些生硬地说道:

“我只是怕你死在公主府,到时候没法跟齐衍交代。”

我轻轻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以为然,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借口。”

卫星竹听了我的话,没再言语。

只是原本拥着我的手臂,更加用力了几分,那力度让我胳膊都有些微微发疼。

我刚要张嘴抗议,就见他突然松开我。

然后像来时那样,身姿敏捷地翻窗离去。

待他走后,我才发现桌上放着一团油纸包着的定胜糕。

那油纸微微泛着油光,还隐隐透着定胜糕的香气。

我看着那定胜糕,忍不住轻声嘟囔:

“口是心非的家伙。”

第二天一早,天色还黑漆漆的,整个世界仿佛还在沉睡之中。

我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穿好衣服。

每一个动作都尽量放轻,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我悄悄地溜出了公主府。

公主有意多留我几日,我作为她的救命恩人,本不该拒绝她的好意。

但昨日的宴席上,我听到那些小姐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

皇帝想撮合公主和卫星竹。

前几日皇帝还特地召卫星竹进宫,要他多去公主府走走,增进增进感情。

卫星竹以前就埋怨过我,认为我耽误了他三年。

如果这次再因为我耽误了他与公主的婚事,那我真的得去阎罗殿继续当我的山大王了。

我自以为把自己的行踪掩饰得很好,一路上小心翼翼,没有惊扰到任何人。

可当我走到街角时,却看到身着白衣、牵着马的卫星竹。

我瞬间愣住了,脚步也停在了原地,眼神中满是惊讶。

卫星竹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说道:

“就知道你会提前溜走。”

趁我发呆的时候,卫星竹把缰绳塞到我手里。

那缰绳触手有些粗糙,还带着丝丝凉意。

接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定胜糕。

那定胜糕热气腾腾的,还带着他身上的温度。

他把定胜糕送到我嘴边,说道:

“我一大早去盛荣记买的,还热着呢,你尝尝。”

以前爹爹每次外出都会给我带盛荣记的点心。

那点心的味道,是我童年里最美好的回忆之一。

爹爹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吃过了。

我看着他手里的定胜糕,有些不自在地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那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熟悉的滋味让我有些恍惚。

卫星竹见我这副模样,反而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春日里的阳光,温暖而又明亮。

“青歌呀,你终于是长大了呢,都知道害羞咯。”卫星竹嘴角噙着笑,打趣地说道,“不过当年在寨子里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哟。”

“还记得不,半夜三更的,你偷偷摸摸地爬上我的床。”卫星竹挑了挑眉,继续说着,“还有啊,你往我茶杯里下药那事儿,我可一直都记着呢。”

“更离谱的是,你假装喝醉,赖在我房间里,非要我对你负责。”卫星竹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听着他的话,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幸好这个时候街上没什么人,不然我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哎呀,你就别再说啦。”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卫星竹看着我窘迫的样子,笑着说:“好好好,我不说啦。”

接下来的路上,卫星竹没有再打趣我。我故意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断断续续地跟他讲着他离开后寨子的变化。

“你留下的《孙子兵法》啊,被齐衍反复研究呢。”我说道,“他现在都快成寨子的军师啦。”

卫星竹点了点头,说:“齐衍倒是个爱钻研的人,能把《孙子兵法》研究透,对寨子肯定有好处。”

“我酿的酒呀,现在已经不会再让人中毒咯。”我又说道。

卫星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说:“哟,看来你的酿酒技术长进不少嘛。”

“你的轮椅被我拿去烧锅了。”我笑着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熏入味了,烧出来的菜总有一股药材味。”

卫星竹忍不住笑了起来,说:“哈哈,那味道肯定很特别。”

到了山脚下,我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我缓缓转过身来,看着卫星竹。多年未见,卫星竹成熟了许多,也更加英俊了。他的眼神深邃而明亮,脸庞轮廓分明,身上散发着一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星竹……”我像从前那样呼唤他。

卫星竹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们以后各自保重吧。”我咬了咬嘴唇,说道。

我心里清楚,我是贼,他是官。从他入仕的那天起,我们之间就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回到寨子,齐衍正埋头查看账目。他皱着眉头,专注地看着账本。

“稀奇啊。”我感叹一声,大大咧咧地靠在椅子上,“不是说算账最头疼嘛,今天怎么有耐心了?”

齐衍呸了一声,翻过一页账本,没好气地说:“我得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够你这个败家子挥霍。”

说完,他微微抬眼,目光正好瞥见我两手空空回来。

他的眉头微微一皱,又开口问道:“你救了九公主,朝廷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吗?”

我转身走向柜子,伸手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烈酒。

我拔掉酒塞,猛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流下,让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我用手背擦了擦嘴,眼神略带挑衅地反问他:“给你,你敢要吗?”

九公主平日里酷爱游历山水,她的足迹可远了。

西边到过边塞,那里黄沙漫天,有着别样的粗犷之美。

南边到过归墟,那是一片神秘而又绮丽的地方。

年纪轻轻的她,几乎跑遍了天下。

谁能想到,她在家门口却遭遇了“灯下黑”。

她被一伙山贼拦路抢劫了。

巧的是,抢她的那伙人我正好认识。

那是去年才成立的一个小山寨。

山寨的领头叫狗剩,他和我还有齐衍一起长大。

狗剩长得高大威猛,身材壮实得像头牛。

可他的胆子却小得像蚂蚁。

我当时只是跟他说,被抢的人非富即贵。

他一听,立马招呼手下把人往我马背上一扔。

然后自己撒开腿就跑了,连寨子都不要了。

俗话说得好,国不可一日无君,寨不可一日无主。

我左思右想,觉得只有齐衍能担此大任。

于是,我便让他接手了狗剩留下的这个烂摊子。

齐衍接手后,忙得团团转。

每天不是处理寨子里的事务,就是安抚手下的兄弟。

没几天,他就累得够呛。

他还发布了江湖追杀令,咬牙切齿地说要把狗剩的尸体挂在黑风寨门口辟邪。

“听叔父说,朝廷接下来要整治山寨了。”齐衍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收好账本。

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我听说卫星竹现在是个大官,你跟他关系不错,要不要去求求他,让他给我们指条明路?”

我想都没想,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他没空。”

我顿了顿,又接着说:“他正忙着追公主当驸马呢。”

我听了很多说书人的故事,渐渐地便觉得,每个人生命中都会遇到那么一两段孽缘。

就比如我和卫星竹,我们互为彼此的孽缘。

十三岁那年,命运如同汹涌的浪涛,无情地将我卷入了黑暗的漩涡。

爹爹娘亲在一场可怕的水难中不幸离世,那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的世界瞬间崩塌。

匆忙之间,我被众人推上了黑风寨大掌柜的位置。

我从小就是个十足的泼皮,没读过什么书,大字都不识一个。

不过呢,干土匪这一行,说到底还是得靠武力说话。

我擅长打架,下手又阴又狠,每一次出手都毫不留情。

渐渐地,在这虎山上,我也打出了些名气。

可总有那么些不怕死的家伙,见我是个女的,就想来挑衅我。

捡到卫星竹那天,我就遇上了这样一个老登。

那老登看着就不是个善茬,比我还阴呢。

原本说好的一对一单挑,可他倒好,竟然叫手下埋伏在树上放暗箭!

我眼睛一瞟,就发现了他们的小动作,我机警过人,哪能让他们得逞。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三两下就把那老登打得找不着北,直接让他去见我爹娘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大好,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路边的野花成片成片地开着,开得正旺盛,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

我一时兴起,便当了一次采花大盗,伸手就去摘那些漂亮的野花。

突然,我看见花丛中躺着一个人。

他浑身血污,脏兮兮的,只能勉强看出个人形。

那时的我,虽然很能打,但也仅限于打架而已。

像收租、纳新、经营这些事儿,我是一概不会。

我把卫星竹带回去的时候,坚决要养他。

齐衍抱着被我亏空的账本,眼睛都红了,声泪俱下地说:“大掌柜啊,您可得三思啊!”

我皱着眉头,想了又想,最终,眼缘还是战胜了理智。

我一咬牙,强行将卫星竹留了下来。

留下卫星竹之后,最让我头疼的不是缩减伙食。

而是得时刻防着齐衍,生怕他半夜把卫星竹扔下山去。

说来也怪,我从小就喜欢捡东西。

瘸腿的马,看着可怜巴巴的,我就把它捡回来了。

断尾的狗,一瘸一拐地跟着我,我也把它收留了。

还有那不会叫的公鸡,三条腿的太师椅,我都捡过。

不管我捡多少没用的东西,齐衍都会帮我打掩护。

可唯独对卫星竹,他充满了恶意,每次看卫星竹的眼神都不对。

卫星竹伤势太重了,好不容易醒了,也只能卧床休养。

为了防止我再捡回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而影响并降低寨子的生活水准,齐衍下了死命令,勒令我不准出门。

我整日闲得无事可做,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卫星竹的担子。

卫星竹一脸感激地看着我,真诚地说道:“姑娘大恩大德,卫星竹来日必涌泉相报。”

我轻轻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不过,我心里却暗自嘀咕:你一个穷书生,除了身子,还有什么可以回报我的?

卫星竹似乎是真的害怕欠我什么。

他知道我没有念过书,在寨子里一直服不了众。

于是,他就把《孙子兵法》拿出来,一点点地掰开揉碎,一个字一个字地讲给我听。

他耐心地说道:“这里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就是说打仗的时候要了解自己和敌人……”

他还教我认字,一边在纸上写着,一边认真地说:“这个‘田’字,就像咱们种的田地一样。”

他还告诉我如何与田户相处,才能保证田租顺利收上来。

“和他们说话要客气些,了解他们的难处。”卫星竹细心地叮嘱。

有时候我不想看书了,他也会主动跟我提起他的家乡。

他满脸向往地说:“我家靠海,推开窗子便能看日出。”

我好奇地问道:“那海上日出是什么样的啊?”

卫星竹闭上眼睛,仿佛在回忆:“橙红色的朝霞铺满天际。”

他又看着我,温柔地说:“若我能再站起来,青歌,我们俩一起去看海上日出。”

卫星竹卧床的这三个月,我一直衣不解带地照顾他。

冬日落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我赶忙请了大夫来复诊。

大夫仔细地检查了一番,摇着头说:“能够捡回命已是万幸,只是这双腿,怕是废了。”

我原以为卫星竹会像齐衍那样,把情绪都发泄出来,肆意地大闹一通。

我试探地问道:“卫星竹,你……”

但他没有。

他的生活依旧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每日还是照旧教我识字,和我说家乡的事儿。

也就是从这时起,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一定要治好卫星竹的腿。

新年刚过,寨子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齐衍去和隔壁山头谈判的时候,中了对方的埋伏,被捉走了。

更过分的是,对方还嚣张到切下他一根手指,派人送来宣战。

我看到那根手指,瞬间气疯了。

我眼睛瞪得大大的,怒吼道:“简直欺人太甚!”

我二话不说,拎着刀就往外闯。

卫星竹突然快步上前,一把拦住我,神色焦急地说道:“你这么贸然前往,那可就太危险了。”

“你想想啊,这一去,不光会赔上你自己的命,连齐兄弟的命也得搭进去。”

他微微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来,带着几分担忧和急切,接着说道:“到那时,整个寨子可怎么办呀?”

他又犹豫了一下,似乎鼓足了勇气,轻声说道:“还有,我怎么办呢?”

我正心急如焚,听到他这话,愣了一下。

卫星竹赶紧接着说:“你先冷静下来,别冲动。我有办法救出齐兄弟,你就听我的。”

我仔细一想,对呀!我猛地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卫星竹。

只见他文质彬彬,平日里饱读诗书,而那群敌人都是些没脑子的玩意儿,他对付他们肯定是手到擒来。

我连忙问道:“那你快说说,有什么办法?”

卫星竹胸有成竹地说:“咱们如此这般……”

我听了,觉得可行,便依了他的办法。

当天晚上,在卫星竹精心策划下,我成功救回了齐衍。

回来的时候,还顺道带了些战利品,有一些兵器和物资。

只是,齐衍受了伤,他的手指被敌人砍断,永远接不上了。

寨子里又多了位伤员,我心里想着,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于是,我便说道:“齐兄弟,先到卫星竹房中养伤吧。那里条件好一些。”

齐衍点了点头。

我把齐衍也挪到了卫星竹房中。

齐衍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醒来后,拉着卫星竹的手,感激地说道:“卫大哥,多亏了你救我,我这条命是你给的。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大哥。”

彼时我正在给卫星竹喂药,听到齐衍这话,我手一抖,药碗差点掉地上。

卫星竹也被惊到了,一个咳嗽不止。

我赶紧拍着他的背,说道:“慢点,慢点。”

结果我一紧张,碗还是摔了。

“哎呀,这可怎么办。”我有些着急。

从春到秋,我四处奔波,遍请名医。

每请到一位名医,我都会急切地问:“大夫,他这腿还有救吗?”

可得到的答复大多都是摇头。

卫星竹的腿却始终没有起色。

一开始,我总是安慰他:“卫星竹,别灰心,总会好起来的。”

渐渐的,变成他开解我:“别太担心了,我这腿说不定哪天就好了。”

中秋那日,月光如水。

我们三人在凉亭赏月,桌上摆满了月饼、水果。

“来,咱们一起吃月饼。”我说道。

大家边吃边聊,十分惬意。

席散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我心想:去和卫星竹聊聊天吧。

于是,我抱了去岁酿制的葡萄酒,快步走到卫星竹房里。

我敲了敲门,说道:“卫星竹,我来了。”

门开了,我看到他眼角眉梢满是倦意。

可他还是笑着说:“进来吧,正好陪我喝两杯。”

我们坐下来,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葡萄酒。

我说道:“卫星竹,真希望你的腿能快点好起来。”

卫星竹说:“会的,说不定明天就好了。”

翌日我醒来,发现卫星竹不在房间。

我便问旁边的下人:“卫星竹呢?”

下人回答道:“他寻摸了一处学堂,正与齐衍商量着入学呢。”

我这才知道,卫星竹给齐衍安排好了后路。

可是,对于我的将来,他却只字不提。

很快,又到了新年。

京城举办了热闹非凡的元宵灯会。

我心里清楚,卫星竹特别喜欢猜灯谜。

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推着他下山,前往那热闹的灯会。

到了灯会现场,人潮涌动,灯火辉煌。

卫星竹坐在轮椅上,眼睛亮晶晶的,满是兴奋。

他的脑子十分聪明,思维敏捷得很。

一整条街的灯谜,几乎都被他轻松地猜了出来。

周围的人纷纷围拢过来,眼神里满是钦佩。

他们毫不吝啬地夸奖着卫星竹:“这位公子真是才智过人啊!”

“这么多灯谜都能猜对,太厉害了!”

我站在卫星竹的身后,听着这些夸奖,心里那得意劲儿就别提了。

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可这得意劲儿还没持续多久,我就笑不出来了。

人群中,突然有个人大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新科状元?”

话音刚落,卫星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原本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落寞与苦涩。

他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挪动着轮椅,缓缓往河边去。

我这才猛地想起,卫星竹原本是要进京赶考的。

齐衍走了以后,寨子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落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我心里明白,武力并不能解决所有的事情。

但每次真有事情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会下意识地拎起刀。

卫星竹曾经劝过我几次:“一味地用武力,不是长久之计。”

可我总是听不进去,依旧我行我素。

见我不听,卫星竹便不再管我了。

他又像从前那样,整日窝在房中,静静地看书。

今年的科考马上就要来临了。

以卫星竹的才智,考个状元那简直就是囊中之物。

可我心里却不想让他走。

我舍不得他离开我,离开这个寨子。

连续几个夜晚,我都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满脑子都是卫星竹离开后的情景。

经过一番纠结,我让齐衍捎来了迷药。

卫星竹计划在科考前半个月下山。

我仔细地算准了时间,在他的茶水中下了少量的迷药。

我心里想着:就一天,在山上再待那么一天,之后我就放他走。

可我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

迷药的成分跟他一直在吃的药相互克制。

卫星竹喝了那杯茶后不久,腿疾就复发了。

他痛苦地蜷缩在轮椅上,额头上满是汗珠。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后悔极了。

就这样,他第二次错过了科考。

热闹了两年的虎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卫星竹再没有踏出过房门一步。

他的房间里,整日都静悄悄的。

他心里感激我对他的关心,可同时又恨我毁了他的前程。

我也终于明白,我跟卫星竹始终不是一路人。

我们有着不同的追求和理想。

我不再执着于卫星竹了。

转而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山寨建设上。

寨子里的人纷纷议论着,说当年那个如同杀神一般的顾青歌又回来了。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轻轻笑了笑。

然后俯身捡起一块布,仔细地擦拭着刀上的血迹。

齐衍下山的第二年春天,卫星竹也离开了。

他走后半个月,我才慢悠悠地踏入他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和他在的时候一模一样,整齐而熟悉。

唯一不同的是,书桌上多了一个包裹。

我走过去,伸手掂了掂那个包裹,里头发出叮咚的声响。

我好奇地打开一看,原来是铜板。

铜板不算多,但也足够让我不赔本了。

我平时总是自吹自擂,说自己是小神婆。

可事实上呢,我从没算准过任何一件事。

当年我算错了药量,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如今,我更没算到我与卫星竹会再度相见。

卫星竹与九公主的婚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连我所在的虎山,也被那些婚讯告示贴满了。

齐衍怕我心里难受,天还没亮就带着人一张一张地撕那些告示。

可我还是在他房间里找到了残留的告示。

我拿起那告示,仔细看了看,上面写明婚期定在下月初八。

我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距今不过十日而已。

这婚期如此匆忙,难不成是卫星竹出了什么事,需要傍上公主才能解决?

我皱着眉头,觉得不太应该呀。

他入仕之后,一路顺风顺水,仕途颇为得意。

后来又得了太子的青睐,年纪轻轻便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

在我的印象中,卫星竹可不是那种为了前途而出卖色相的人。

难道在寨子的那几年,让他改了秉性,成了不择手段的人?

我努力告诉自己,卫星竹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一到夜里,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心底里满是对他的担心,那种担心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我总在深夜萌生出去见他的念头,想着去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可天一亮,这个念头便又被我抛诸脑后。

齐衍知道我的纠结,可他不敢劝我。

于是他捧着账本,日日在我跟前转来转去。

我被他转得烦了,就像赶苍蝇似的冲他挥挥手。

我对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齐衍听了,一脸无奈地说:“寨子的问题都没处理好,我哪里有时间想别的。”

我白了他一眼,说道:“寨子的事总是层出不穷,你若天天纠结这个,那还要不要娶妻生子啦?我告诉你,我的寨子可不包养老。”

我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可齐衍却恼了。

他抱着账本,一步三哼地走掉了。

外面正下着雨,他被雨淋湿了也不管。

初八那日,天还没亮透呢。

我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了。

心里头那叫一个兴奋,就盼着能跟好多百姓一块儿,去瞧瞧这场轰动京城的大盛事。

我仔仔细细地挑了个接亲队伍肯定会经过的酒肆。

到了酒肆里头,我眼睛滴溜溜地转,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视野绝佳的好位置。

我坐下来,喊了小二上茶。

一壶又一壶,茶水都喝了三壶啦。

外面的小摊贩们,一个个都收了摊,回家吃晌午饭去了。

可再瞧瞧这街道,半点喜气洋洋的样子都没有。

我坐在那儿,心里头犯起了嘀咕。

来都来了,怎么着也得去看看是出了啥事儿吧?

我这么想着,就慢悠悠地踱步来到了公主府。

到了公主府门口,只见那大门紧紧地闭着。

守门的侍卫我见过,我就走上前去,笑着跟他搭起话来。

我小心翼翼地问:“兄弟,这接亲的队伍咋还没来呀?”

谁知这侍卫一听我打听的事儿,脸立马就黑了。

也不管自己还在执勤呢,“呸”地狠狠啐了一口,张嘴就骂起来。

“什么狗屁首辅,咱们九公主看上他,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他倒好,还跑去御前要求退婚,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挨板子都是轻的,依我看呐,应该直接推出去砍了!”

我一听,愣住了。卫星竹挨揍了?

侍卫还在旁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可我哪有心思听啊。

我满心满脑子就只想着卫星竹又受伤了。

我在心里头狠狠骂了一句:“天杀的!”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养好的人,怎么又给打残废了。

等到夜幕降临,四周都黑漆漆的。

我轻手轻脚地潜进了卫府。

一进房间,就瞧见卫星竹像一团皱巴巴的娃娃似的趴在床上。

他的臀腿都裹着纱布,我还没靠近呢,那扑鼻的药味就直往我鼻子里钻。

“是青歌吗?”黑暗中,我听见卫星竹张嘴说话了。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听起来难受极了。

“真是糟糕。”他说,“怎么每次都能被你看见我最狼狈的模样。”

我听了,心里头一阵酸涩。

我细细想了一番,好像确实是这样。

“可能咱俩命格相克吧。”

我心里有些忐忑,生怕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于是,我并没有燃灯。

借着那朦胧的月光,我轻轻坐在他的床头。

他突然反问我:“你信命吗?”

还没等我开口回答,他便自顾自地说道:“我不信。”

就在这时,一道惊雷“轰”地落下。

我从小就特别怕打雷,一下子慌乱起来。

慌乱之中,我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等雷声渐渐消散,我低下头去看。

发现手的主人,也就是他,已然睡了过去。

我试着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可卫星竹力气大得很,我根本抽不出来。

没办法,我只好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

这场雨下得又急又密,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三天过去了,雨还是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卫星竹拒婚这件事,本来就已经引得天子不满。

要是再被有心人发现他府上还藏了个我。

那齐衍可就真的成孤儿了。

卫星竹看出了我的担忧,轻声宽慰我道:“我出事之后,平日里那些与我交好之人,都担心被我牵连,已经不再跟我来往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稍稍放下心来。

便跟他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们读书人都是不畏强权,惺惺相惜呢。”

卫星竹轻笑一声,说道:“怎么可能。”

接着他又继续说道:“读书人最会见风使舵,凉薄才是常态。”

我抬眼看向他,仔细地观察他的表情。

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一丝一毫能够证明他也是凉薄之人的证据。

到了第四日,大雨终于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是炽热的烈日。

和烈日一同出现的,是传闻中与卫星竹一见如故、相见恨晚的太子。

雨停之后,卫星竹担心我住得不习惯。

于是,他连夜找人在府上最为清凉的地方给我搭了露台。

那日,天气格外闷热。

我正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乘凉,享受着那一丝难得的惬意。

突然,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将那点点光斑都遮住了。

我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明黄色袍子的人正站在我面前,气定神闲、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不知为何,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人不好惹。

这时,从旁伺候的下人赶忙凑到我耳边,小声提醒道:“姑娘,快参见太子。”

事实证明,我的直觉果然没有错。

我原以为太子和他爹一样,是个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人。

等见了面,我仔细打量,发觉他与普通路人也并没有哪里不同。

不过仔细一看,还是有区别的,太子的衣服一看就比较贵,那明黄色的绸缎泛着华丽的光泽。

太子在卫星竹的房中待了许久。

我百无聊赖地在外面等着,时不时朝房里张望一下。

房里时不时传出太子和卫星竹交谈的声音,但我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直至暮色四合,天边染上了一层绚丽的色彩,太子才带着随从打道回府。

走时,他脸上还噙着笑。

这种笑我见过。

幼时,我每次诡计得逞的时候,就是这样笑的。

用齐衍的话来说,就是看起来很欠打。

卫星竹期盼的安生日子并没有过多久。

太子走后,卫府便成了客栈,热闹非凡。

那些过去与卫星竹交好,可在他落难时却不搭理他的人,重又围了上来。

他们一个个满脸堆笑,提着礼品,在卫府进进出出。

我看着这一幕,心里总担心。

我忍不住对卫星竹说:“若是让九公主知道这些人又都来了,她会不会降罪于你呀?”

卫星竹却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非但不让我回避,还当着那些同僚的面,亲切地唤我“青歌”。

我心里暗自嘀咕,真是的,自己作死何苦要带上我呀。

又是个夜晚,卫府里依旧人来人往、喧嚣热闹。

我趁着卫星竹不备,偷偷溜出了卫府,逃回了寨子。

齐衍好像算准了我会何时回去。

我刚走到寨子门口,就被他堵了个结结实实。

齐衍双手抱胸,一脸嫌弃地说:“没出息,都这样了还拿不下卫星竹。”

我一听就来气了,反驳道:“你有能耐你去拿啊。”

我心想,我说不过卫星竹,还说不过你么。

齐衍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我没那癖好。”

我实在摸不透卫星竹究竟与太子达成了怎样的合作。

只晓得我回到寨子后没过多长时间,大街小巷就都传开了消息。

大家都在说首辅大人东山再起,内阁又一次更换了主人。

我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不过我猜,这事儿对卫星竹而言,应该是好事。

借着这个由头,我决定在寨子里大摆流水席。

齐衍在一旁撇着嘴说:“你呀,就是个败家子。”

可嘴上这么说着,他却一边说着,一边帮我张罗起酒水来。

从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没再去见卫星竹。

反倒是卫星竹,时常派人往寨子里送东西。

一开始送来的,是盛荣记新做出来的糕点。

那糕点模样精致,香气扑鼻,看着就十分诱人。

接着,又送来了时兴的首饰和衣裳。

那些首饰光彩夺目,衣裳的料子也十分讲究。

再往后,送来的竟然是各种兵器。

一箱又一箱的兵器被抬进寨子里,堆得到处都是。

齐衍看着那些兵器,收得心惊胆战。

只要一有空,他就把我叫过去,着急地说:“他是不是要造反啊?那可不行,青歌。你去告诉他,想死别搭上我,我还没娶妻呢。”

我心里也觉得十分奇怪。

眼看着送来的兵器,样式越来越多,数量也越来越大。

我心底的不安,就像一团乌云,越来越浓烈。

我寻思着,得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他到底要做什么。

谁知道,这一入冬,就接连下了几场大雪。

那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积得厚厚的,把树枝都压断了。

下山的那几条路,全被大雪堵得严严实实。

负责采买的弟兄回来说:“京城的情况也不好,大雪把民居都压塌了。卫大人忙着救灾呢,都好几天没吃上热乎饭了。”

说起我娘亲,她本是大家闺秀。

在兰夜节上,她与我爹一见钟情。

她当时就下定决心,说什么也要嫁给我爹。

两人成亲之后,我爹心疼我娘,不想让她担惊受怕。

于是,他偷偷请教先生,起草了一系列措施。

他一心想着,要把寨子洗白,走上正路。

恰好我跟齐衍想法一致,都有那么个打算。

我便翻出了我爹留下的手书,想着借着雪灾的时机,把上面的法子逐一施行。

就在这时,手下的弟兄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

“寨主,不好啦!”弟兄气喘吁吁地说。

原来,其他寨子入不敷出,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又开始大肆抢劫过路的商客。

有几个贪财的家伙,抢红了眼,还闹出了人命。

虽说我和齐衍没有参与这事,黑风寨也没掺和,但这毕竟是虎山发生的事儿。

我皱着眉头,对齐衍说道:“若朝廷追究下来,咱们也难逃其咎啊。”

齐衍点点头,一脸忧虑:“是啊,这可麻烦了。”

果不其然,事发才半日,卫星竹的密信就送来了。

我急忙打开一看,上头只有三个字:“危,速逃!”

我把信递给齐衍,说道:“卫星竹让咱们赶紧逃。”

齐衍看完信,说道:“看来情况很危急,咱们得听他的。”

卫星竹把我安置在了别院。

他跟我说:“你先在这儿安心住着,别出去乱跑。”

我感激地点点头:“好,谢谢你,卫星竹。”

齐衍和寨子里年轻些的弟兄,被卫星竹送去了太子麾下。

卫星竹对他们说:“到了太子那儿,好好干,别丢了咱们的脸。”

齐衍拍着胸脯说:“您放心,我们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岁数稍长些的弟兄,则去了卫府做工。

毕竟大家以前是山贼,要是传出去,连带着卫星竹的名声都会被质疑。

我有些担忧地对卫星竹说:“这样会不会对你有影响啊?”

卫星竹却不在意,笑着说:“他们当年待我也不薄,这点事儿算什么。”

除夕那日,我们在别院重聚。

我裹着厚厚的大氅,坐在廊下,听他们说军营中的乐事。

“嘿,你不知道,齐衍在军营里可厉害了。”一个弟兄兴奋地说。

另一个弟兄也跟着说:“是啊,他擅兵法又会武,进去没多久就当了个小官。”

大家说说笑笑,在院中升起了火堆。

火光照亮了院子,也映红了大家的脸。

我怕冷,不想动,就只在廊下静静地看他们围着火堆跳舞。

他们跳得很欢快,笑声在院子里回荡。

卫星竹掰开烤得焦香的红薯,把另一半递给我。

他笑着说:“尝尝,可甜了。”

我接了过来,看着他,轻声道:“谢谢。”

卫星竹疑惑地问:“谢我什么?”

我歪着头,看着他,火光映照在他眼中。

而那团光的中心,是我。

我深情地说:“谢你所有。”

我想起多年前救他一命,时隔多年,他保全了我和我所有家人。

筵席总是要散的。

冬末春初,整个京城都被一层阴霾笼罩着。

因为传来了皇帝病重卧床不起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

太子开始监国,朝堂上下事务繁多。

连带着卫星竹和齐衍也跟着忙了起来,整日不见踪影。

原本热热闹闹的别院,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刚开始的那几日,我还觉得清闲自在,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担。

可没过几天,我就浑身不自在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我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想着得做些什么才好。

思来想去,我决定回一趟寨子。

当日离开的时候太匆忙,卫星竹送来的兵器还被我藏在地窖里。

也不知道它们是不是还好好的,我心里一直惦记着。

我有种预感,过不了多久,这些兵器便会派上用场。

我骑着马,快马加鞭地朝着寨子赶去。

到了寨子,我发现托卫星竹的照拂,黑风寨损毁程度并没有其他寨子那么严重。

过去我们居住的阁楼,依旧稳稳地立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故事。

商讨事情的大堂也还好好的,那桌椅摆放得整整齐齐。

就连我当做宝贝的三条腿太师椅,都还靠在墙角,没有被动过。

我走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太师椅,心中对卫星竹的感激又多了几分。

“卫星竹,这次真的多亏了你。”我喃喃自语道。

接着,我朝着地窖走去。

我们做山贼的,最是知晓狡兔三窟的重要性。

特别是用来放宝贝的地方,更是得多布置些障眼法。

我点燃了火把,小心翼翼地走进地道。

地道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墙壁上还挂着一些水珠。

我寻着记忆,在地道里转了好几圈。

每走一步,我都仔细地查看周围的情况。

终于,我看到了那些珍藏,它们都原封不动地放在那儿。

我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之后,我用石头堵死了来时路。

然后从一早便挖好的新路返回别院。

春天过去一半的时候,别院来了位不速之客。

寨子里的人习惯了现在的生活,都不愿再做回山贼。

我把齐衍叫到跟前,和他商议此事。

“齐衍,寨子里的人都不想再做山贼了,咱们得想个办法。”我说道。

齐衍皱了皱眉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要不从给他们的分红中抽出一些,盘几处铺子?”

我点了点头,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好,就这么办。等来年赚了钱,再按照从前的规矩分给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天我正捧着算盘对账。

突然,九公主一身戎装闯了进来。

“卫星竹退婚的时候,亲口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

九公主眉眼含笑,上下打量着我,慢悠悠地开口,“我把城中所有适龄的女子都猜了个遍,却怎么也没猜出究竟是谁。”

“今日一见,我才彻底明白,原来卫大人的心上人,竟然是你呀。”

退婚那件事,当时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我以为九公主这次前来,肯定是要找卫星竹的后账。

我想都没想,立刻就站出来替卫星竹遮掩。

“九公主,卫大人当时肯定是糊涂了。”

我满脸赔笑,小心翼翼地说道,“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他这一回吧。”

谁知道,九公主听了我的话,先是愣了一下。

紧接着,她便咯咯地笑了起来。

“谁说我是来问罪的呀?”

九公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有些疑惑,赶忙问道:“那公主您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啊?”

九公主轻抿了一下嘴唇,说道:“之前说好了,正午的时候他要把檄文交给我。”

她看了看天色,眉头微微皱起,“可这都快傍晚了,我连他的人影都没见着。”

“我这边着急要用檄文,实在等不及了,所以就亲自来这儿寻他了。”

齐衍有时候会跟卫星竹聊一些朝堂上的事情。

他们俩从来都不避着我,时间一长,我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

我忍不住开口问道:“檄文?那不是在征召的时候才会用的东西吗?”

一个念头在我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发现四下无人。

我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道:“公主,你这是要造反吗?”

九公主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摆了摆手,说道:“非也非也!我哪有那样的本事呀!”

她的语气十分轻松,就好像在说第二天穿什么衣服这样的小事,“是我四哥要反,我不过是帮他跑跑腿罢了。”

九公主的四哥,那不就是当今的太子嘛。

我心里十分好奇,都已经是太子了,未来的皇位迟早是他的,何苦还要造反呢?

可我心里虽然好奇,却又不敢问出口。

如今这朝堂的形势,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菜市口每天都有官员被斩首示众。

城中的百姓也不像以前那样自由自在了,每说一句话都得仔细斟酌。

我听了这么多年的说书,凭经验就能判断出来,这,恐怕就是改朝换代的前奏啊。

人人自危的日子,终于随着太子被囚而宣告结束。

这天,九公主的婢女匆匆忙忙地来找我。

她一见到我,就满脸急切地说:“姑娘,您能不能想想办法呀?”

我无奈地耸耸肩,摊开双手说:“九公主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哪里会有通天的本事去对抗朝廷呢?”

婢女听了我的话,先是看了看四周,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接着,她脚步轻轻地向我靠近。

我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双手却偷偷地在桌下搭在了刀把上,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婢女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她只是把身子压低,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说道:“九公主让奴婢转告姑娘,卫大人旧疾复发,现在和太子一同被囚禁起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一动。九公主的这张手牌,还真的好使。

我拿着她给的东西,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城郊的密林中,我顺利地找到了她兄妹俩豢养多年的死士。

那些死士们站得整整齐齐,眼神冷峻。我走到他们的头头面前,说道:“我有个大致的计划,你听好了。”

我把计划详细地跟他说了一遍,他一边听,一边点头。

之后,我又潜入了卫府。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我来卫星竹这儿,都是用潜的方式。

我在卫府里找到了寨子里的弟兄们。大家见了我,都很惊喜。

大批人一起行动,难免会被官府的人发觉。所以,我仔细地挑选了几名信得过的弟兄。

“你们几个,跟我走。”我低声说道。

我们悄无声息地来到地窖,开始抬里面的兵器。

我原以为,以卫星竹的能耐,箱子里最多也就是些红缨枪、短刀之类的。

谁知道,当我们打开箱子一看,里面装的竟然是火铳!

卫星竹那家伙,只顾着“库库”地搬,也不告诉我里面是什么。幸好地窖干燥,这些火铳才没有受潮。

一个弟兄好奇地问:“大掌柜,这是啥呀?”

我回答道:“火铳。”

我把火铳拿在手里,掂了掂它的重量,接着说:“我也只在画本里见过,听说是关外来的,杀伤力可大了。”

说着,我抬手冲着不远处的稻草人放了一枪。

“砰”的一声巨响,稻草人应声而碎。

“这么好的宝贝,有了它,咱们寨子便可天下无敌了!”

“哟,你这是做什么美梦呢?”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换火药这事儿太麻烦了。”

瞧瞧,这都已经说了好几句话了,新的火药还没装好呢。

要是真拿这玩意儿去打架,只怕到时候我得跟它一起身首异处咯。

黑风寨有他们自己独特的暗语。

白日里,我们都乔装改扮了一番,然后分散在大街小巷里四处寻找线索。

找啊找,终于在东宫后巷发现了齐衍留下的记号。

顺着那个记号,我一路找过去,总算找到了关押卫星竹的地方。

接下来,就要开始实施我们的大计划啦。

在正式行动之前,我与那婢女又碰面了。

婢女一脸急切地说道:“九公主被困宫中了,她说可以与姑娘您里应外合呢。”

我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要是不成功,那可就都成死人了。”

当夜,太子的死士和我兵分两路。

我带着一帮人直接闯进了地牢。

一进去,我就指挥着大家利用火铳展开攻势。

在火铳的威力下,我们顺利救出了卫星竹、齐衍还有太子。

可卫星竹这时候寒疾发作了,整个人虚弱得根本无法行走。

没办法,我只好带着他回了别院。

余下的那些事儿,我就交还给太子去处理了。

我坐在床边,看着卫星竹,感慨道:“我开始有一点信命了。”

大夫过来给卫星竹换了药。

我担心他冷,赶忙在房中生了个炭盆。

卫星竹看着我,眼中满是感激,说:“每一次我以为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都会被你所救。”

我故意板起脸,说道:“那你可得好好反思一下,为啥总让自己陷入生死困境呢。毕竟我那么忙,不可能每一次都来得及去救你呀。”

卫星竹认真地点点头,说:“再不会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我与太子达成一致了,若他上位,我便假死还家,日后与宋氏王朝再无瓜葛。”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忍不住琢磨起来。

所以,卫星竹的将来是回到家乡吗?

那我呢?

我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还是什么都落不下吗?

“王八蛋!早知道就该让你烂在地牢里!”

我气得满脸通红,对着眼前的人狠狠骂道。

“青歌。”

温柔的呼唤响起,我下意识抬眼。

只见卫星竹将手缓缓伸到我面前,眼神真挚又期待。

“你愿意陪我一起回去吗?”他轻声问道。

逼宫这场戏码并未持续太久。

天色将明的时候,齐衍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满脸兴奋,大声喊道:“青歌,成了!”

我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绕着齐衍仔仔细细地转了一圈。

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受伤的地方。

确定他没有受伤后,我才暗暗松了口气。

新帝的登基大典安排在了十日后。

齐衍因为护驾有功,被封了个小将军。

而前朝的首辅大人卫星竹,对外宣称是染了恶疾暴毙。

离开京城那日,九公主与齐衍前来送行。

九公主一脸担忧地拉着我的手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咱们才能再相见。小七,你得答应我,要照顾好自己,寨子里的人也得靠你多费心。”

齐衍闻言,调皮地冲我眨了眨眼。

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可不想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齐衍脸上露出熟悉的狡黠笑容。

我看着他,忍不住低声叮嘱:“打仗别急着往前冲,他宋氏江山再宝贵,也不如咱自己的性命重要。该当逃兵就得当。”

“这才是我认识的顾青歌嘛。”齐衍笑着揉了揉我的发顶。

突然,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青歌,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轻轻点点头,正要张口说话。

九公主的声音插了进来:“青歌可是有话要问我?”

我与九公主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但就我有限的认知来看,她并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如果星竹没有退婚……”

“没有如果,退婚是必然的。”九公主果断打断我。

她目光如炬,遥向远方,冷哼一声道:“人一旦享受到权力带来的好处,便会不可自拔地深陷其中。男人,呵,玩物罢了。”

晨光熹微,海天相接的地方泛起一抹橘红。

那抹橘红如同颜料一般,伴随着海浪慢慢晕染,铺满了整个天空。

我看着卫星竹,轻声说道:“星竹,你曾经说过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卫星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低下头。

他的唇轻轻落在我的唇上,动作轻柔又深情。

然后他柔声说:“一切听从娘子吩咐。”

我轻轻环住他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怀里。

感受着他的温度,我轻声说:“那就陪我岁岁年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