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我与世子佳偶天成,成亲当天他却为个戏子把我丢在成亲现场
发布时间:2025-07-25 17:02 浏览量: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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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慕家还有守疆护土的将军,侯府的爵位还是保住了。
穆宴白倒是走了个干净,侯府也没人敢去找他。
偏我在京中走到哪里都是探究、同情或嘲讽的眼神。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大阿爹忧心我憋坏了自己,提议让我回他盐洲老家散心。
其实我并没有多伤心。
虽然结亲不成,可是长乐侯将半个侯府都做了娶亲的聘礼。
如今他家理亏,聘礼也不好意思要回去,只说全留给我做日后嫁人的添妆。
我看着近十万两作价的聘礼,笑得耳朵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谁也不会嫌弃银子多了咬手不是?
只是在穆宴白这里吃了亏,再找男人,我就有了经验,提前做了调查。
2
什么叫再找?
就是我在盐洲相中了邻家的一个小铁匠。
小铁匠大我几岁,上无父母,下无子息,从朔北逃难而来,孤身一人,偏生了一副如玉的样貌和健硕的身躯。
一双眼睛看向我时,双目含情,让人无端心软。
我相中了人家的皮囊,还馋上了人家的身子。
每日里坐在大门口,听着旁边铺子传来「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等到小铁匠出来了,就与他调笑几句,偶尔送他一个香囊、一碟糕点,亦或是路边随意采的野花一把。
小铁匠是个纯情的,没有被女子这般示好过。
虽然我送的都是些不值什么钱的小礼物,但他每回都羞红了脸,手脚慌乱。
看得我更想逗他了。
我突然也理解了阿娘为什么会有五个夫郎。
从前只觉得穆宴白那样的端方公子好,现在想想,就算是我同他真的成了亲,再遇到小铁匠这样纯情与野性的矛盾体,也很难不心动。
小铁匠打铁的匠炉房里热得很,所以每回打铁,他都要脱了上衣赤膊。
我就老喜欢守在他的窗下,看着他蜜色的胸膛流口水。
小铁匠慌的关了门窗,指责我:「你是女儿家,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只对你这样,」
我撬开窗户的一角:「小铁匠,你大方些嘛,我会对你负责的。」
听到我会对他负责,小铁匠才不管我,遒劲的胳膊挥舞着手里的锤子,闷头打铁。
铁块在他的锤下变幻成各种形状。
偶尔渴了,端起一壶茶,咕咚咕咚地灌下去。
溢出的茶水淌过喉结,淌过胸膛,淌过结实分明的腹部,再沁入腰带,洇湿了一片。
小铁匠说他一旬最多只能挣三两银子,我说不打紧,我有钱,我可以养着你。
小铁匠说我们没有媒妁父母之命,我说我这就请媒人上你家提亲。
小铁匠慌忙摆摆手,说「哪有女儿家上男方家里提亲的道理。」
「你且等等我,等我再攒些银子,就上你家提亲。」
「不知盈姑娘父母居于何方?」
还要见父母么?
我怎么敢说,我只单单盘算着什么时候能吃上小铁匠。
却没有想过同他成亲啊。
小铁匠看我答不出,脸色一沉,将窗户拉下来:「说什么负责任的话,盈姑娘皆是哄骗在下。」
3
小铁匠不理我了。
这怎么行?
每日隔壁传来的「叮叮当当」的砸铁声,敲得不光是那些铁器,还有我 日渐燥热的心。
不然把他绑了?
不行不行,阿娘说了,欺男霸女的事情做不得。
我灵机一动,上隔壁州府雇了一对夫妻,假扮我的父母。
谁知道才不过一个回合,那对「假父母」就漏了馅。
小铁匠问那「父母」我儿时是不是贪玩所以才会从树上掉下来在腿上磕了一个疤。
我疯狂地对着「父母」使眼色,眼睛都要抽搐了。
我那父母却好似眼瞎一般没看到,点头叹息道:「是啊是啊,所以往后我们对她的看管就严了许多,再不敢让她爬树了。」
小铁匠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那假父母,似笑非笑:「小生从未与令爱有过肌肤相亲,又何曾知晓她腿上是否真的有疤,苏小姐既然与婚事无意,我看二位也不必配合着苏小姐演戏了。」
假父母眼见着漏了馅,无助地看向我。
我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追着小铁匠离去的背影:「何少白,你听我解释啊,我阿爹阿娘远在塞北,常年走商,回来一趟实属不易,我虽然骗你在先,但我真不是有心如此的。」
小铁匠脚步一停,我直直地就撞上了他坚实的后背。
他转过身,脸色阴沉得很:「不是有心如此?莫不是苏小姐只是打算暂时应付我,等到成亲当日,就会同我主动交代,再让我见你阿爹阿娘不成?」
小铁匠就是沉着脸也有了一种坚毅的美感,我脑子一抽,顺着他的谎就圆了下去:「是啊是啊,我已经书信告诉爹娘了,真的,你信我。」
小铁匠眉头一挑:「当真?」
我举起四根手指发誓:「当真。」
我五阿爹本就是商贾,常年走商在外,不算我全说了谎。
我心里自我敷衍的觉得,一半假一半真,那就算真。
毕竟阿娘说过:「有些男人是要靠哄靠骗才能到手的,不管怎么样,只要不用强,能搞到手,都是本事。」
阿娘哄到了五个夫郎。
小铁匠太让我心动了,我原本只想吃到了就算。
但如今看得着吃不着,我又想,要不给小铁匠一个名分?
做不了大夫郎,二三四五小铁匠总是够格的。
小铁匠缓了脸色,却将我摸在他胸口的手拂开去:「那就等伯父伯母回来了,小生再上门来拜访吧。」
我咬着牙看着小铁匠消失在门口,神色耷耷地回了屋。
话本里的铁匠都是不太聪明的小配角,怎么我的小铁匠就这么聪明呢?
看来想要吃到肉,真的需要阿娘帮忙了。
我给阿娘写了一封信过去,告诉她我如今有了新的心上人,想要娶进郡主府。
只盼阿娘能够前来一见,同意我同小铁匠的婚事。
我又想,娶个夫郎不是小事,阿娘势必要将小铁匠祖上三代查个干净。
可我总不能事事都靠着阿娘,自己也可以先探查一番。
只是派去州府的暗卫回来却告诉我,盐洲并无姓何名少白的打铁匠。
能查到的,是那铺子原先是长乐侯府太夫人的陪嫁铺子。
我看着手里的消息,脑子里千万匹马儿奔腾而过。
长乐侯姓穆,我的小铁匠叫何少白。
何少白,不就是穆么?
小铁匠,说我不诚实,你又何曾坦诚以待呢?
4
舅舅给我的暗卫们都不是吃干饭的。
两天时间就查清了何少白,不,应该叫穆书臣的底细。
现任长乐侯的幼弟,穆宴白被削了的世子之位,下一任长乐侯,不出意外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平日里驻守朔北边境,今春在同朔北的大战中伤了身子。
陛下特许他回京养伤,却不知怎么来了这盐洲做了个打铁的行当。
总不会带兵打仗是职责所在,打铁铸剑才是他的爱好吧。
但不管怎么样,美色惑人不假,但是粘上了「穆」姓,我就有点打退堂鼓了。
难不成是长乐侯舍不得那十万两银子?派自己的弟弟来使美人计?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但吃进嘴里的银子怎么能够吐出来,穆书臣长的再好看,身材再好,我也分得清轻重的。
十万两银子养多少个夫郎都够了,长乐侯想凭着一个幼弟换我的银子,那是万万不行的。
我嘱咐了丫鬟们赶快收拾包裹,准备跑路。
丫鬟们在收拾行李的时候,我躺在软榻上,认认真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和小铁匠的相识过程。
那时初来盐洲,丫鬟们担心留我一人会胡思乱想,每日里都央着我出门逛街耍乐。
这里是与京中完全不同的风景,小桥流水,清风明月。
一日在我们回来的路上,被铁匠铺外挂的面具吸住了眼光。
那面具虽是铁造,但做工样式丝毫不逊于金银,我使了丫鬟们上去问价。
可在摊子上喊了好久的「店家」都无人回应。
丫鬟想要进屋询价,却被追上来的上一个店家老伯缠住了脚。
只说先前同我们算的账有问题,要将多的银钱退回给我们。
小丫鬟忙着收银子,我自己听到铁匠铺里「叮叮当当」的打铁声,猜想店家应该是打铁声太响,听不到,索性撩了帘子进去。
屋内是与外面截然不同的高温。
热气扑面,烟雾缭绕,击打着四散的火花旁,是店家健硕的身躯同赤敞的小麦色胸膛。
我的脸腾然一热,慌乱着要退出去。
只是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直直地坐了下去,痛得我「啊」了一声。
那铁匠听到有人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了我,脸上也瞬间窜上红云,赶快扯了块巾布遮住了胸膛。
可是也只遮住了胸膛。
遮不住的还有他覆着薄汗的腹肌同坚实的臂膀。
明明脸红的耳朵都跟着泛了红,还要凑近了拉我起来。
「姑娘,你没事吧?」
近看似有蜜色,更加诱人。
回忆种种,又想起自己后来诸番轻浮言行。
我恼得躺在软榻上蒙住了头。
骗子!骗子!!
我说丫鬟怎么好端端的就被人引走了注意力,原来都是有意为之。
我说哪家好儿郎怎的这么袒胸露腹,原来也是故意勾引我的。
那「假父母」的露馅说不定也有他的手笔。
保不齐还在私下里取笑我如此这般没有定力呢,就等着我中计,好取回他侯府十万两银子。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我嘱咐丫鬟们赶快收拾行李,咱们要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5
第二日就收拾好了行李。
行李都上车了,马夫却来说马厩里的马吃坏了肚子,如今个个萎靡不振,短时间内是没办法走了。
倒是也可以去集市上另行租赁马车。
可是一要耗时,二则赁来的马车总是比不得公主府的舒适宽敞。
「穆书臣!」
我咬牙,这个混蛋。
若是没有暗卫查到了他的底细,我真的会以为马儿吃坏肚子是意外而非人为。
如今知道了他的底细,这事儿一定是他干的没跑了。
既然马儿能生病,那么路也能坏,桥也能塌。
穆书臣驻守一方,想要留下我,方法自然是有的。
为了十万两银子,也太有手段了吧。
「算了」,我往垫子上一靠,「有人不想咱们走,那咱们就不走了。」
「我倒是要看看,他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暗卫询问我是否要将此事上报给公主府或者宫里,我摆摆手。
「不用,长乐侯府想要回的是十万两银子,断不敢为了银子置我于险地。」
「且在职武将必须上告修养地,穆书臣能来盐洲,一定是在皇帝舅舅那里过了明路的。」
「如今盐洲也算是在他管辖范围内,咱们要真出了事,第一个出事的一定是他。」
「所以,如今走什么走啊,有戏看自然要看戏了。」
我就高坐楼台,看他穆书臣,为了这十万两银子还要装到什么时候,还有什么手段。
6
果然才过了午饭,穆书臣就提着一只白绒绒的兔子上了门。
「今日一大早,隔壁街的李屠夫喊我去打猎,你送了我那么多礼物,我也没有什么能够回你的,这只兔子乖巧可爱,想来你会喜欢。」
狗男人,这是拐弯抹角地想说自己同早上的马匹吃坏肚子没有任何干系。
我相信他是真的同李屠夫去打猎了,但是堂堂边军统帅,手底下难道会没有几个得用的人?
装什么清白。
我不想理他,鼻腔里闷闷地「嗯」了一声,示意一旁的武婢接过来。
「嘱咐后厨,红烧了吧。」
穆书臣脸上闪过错愕,大概是没想到我不想养来做宠物,反而是吃了。
看着他不解的神色。
我神色冷淡,意有所指:「我不喜欢来路不明的东西,不管是动物,还是人。」
「我困了,何公子先请回吧。」
说罢也不管他面色如何,径直回了后院。
虽说想好了怎么对他,但是如今真的看到他站在我的面前,还是顶着一张长在我审美上的脸。
我又怕自己会忍不住质问他。
又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他撵出去。
进退之度尚无法把握,索性少见面为妙。
等到歇在榻上,侍女柔柔地为我揉去眉间愁绪,我才吐出一口气,觉得心中畅意了一些。
7
知道了穆书臣的目的,我就没有那么上赶着了。
一连三日未去找他。
第四日一大早,隔着院墙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
怎么不是「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我好奇,也想看他在整什么幺蛾子,使丫鬟搬了梯子过来。
在丫鬟们「小姐小心啊」的声音中爬上了墙。
却见晨曦薄雾中,穆书臣竟然上裸着半身,手持一杆长枪,舞的呼呼作响。
拧腰抖腕中,劲透枪尖锐不可当,游走间枪花飞旋,罡风将稻草人劈得草絮飞翻。
最离谱的是,他竟然没穿上衣!
猿臂蜂腰的身躯中蓬勃的除了肌肉,还有力量。
不守男德!
骚包!
我忿忿然。
但还是可耻地看完了全程。
并且在他看过来之前下了梯子。
坐在桌前,我咬着嘴里的包子,心里想,他一定是故意的。
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在引诱我,想要用这副皮囊勾引我。
我偏偏不上他那当!
依然是一整日未去见他。
我不去找他,为了银子,他也得来找我。
我就冷眼看着他隔日又拎了一只五颜六色的锦鸡上门,同侍女嘱咐道:「你家小姐体弱,用这锦鸡的毛做一只彩毽,带着你家小姐锻炼锻炼。」
我皮笑肉不笑:「谢了!」
多的话不说,继续喊侍女送客。
后来又隔着墙头见了他练剑耍刀,舞鞭弄棒.......
有的时候穿衣服,有的时候如异族男人一般做半脱半穿状....
送的礼物也千奇百怪,有时是动物,有时是手工雕刻的摆件,偶尔还夹着他自制的一些防身兵器。
好端端的侯府继承人,边军统帅,为了十万两银子,活成了一只求偶的花孔雀。
侯府是缺这十万两银子买米下锅么?
我不理解,但大为震撼。
8
为了杜绝银子哪天被人骗回去。
我索性大花特花。
西域的葡萄美酒搭配夜光杯,买!
南海的珊瑚与珍珠,买!
各色宝石头面金玉珠钗,买买买!
短短五日,就花出去了四万多两银子。
一屋子的珠光宝气。
更不要说还有数不清的漂亮衣裳,新奇玩意儿。
府上每日都有商家流水般送货上门。
我就是要明目张胆地告诉穆书臣,别惦记了,你家银子已经被我花了。
要钱没有,要命你也不敢取,索性消停了吧。
但他不!
这厮不光没有消停,反而变本加厉了。
从前都是我上铺子里骚扰他。
如今换成了他每日里来我这府里点卯一样,定时定点出现。
烦人的很。
「盈姑娘不是说伯父伯母要回来了么?」
「何时回府,小生好上门提亲。」
看我不回话,他脸色微微泛红:「可是伯父伯母不同意?或是盈姑娘你心中另有所爱?」
「盈姑娘你可是说过要对小生负责的,总不能食言吧。」
对哦,我说过要对他负责。
可那是对小铁匠说的,不是对未来的长乐侯,如今的边军统帅说的。
你个装货。
我捏着一枚荔枝,点头道:「对啊,我已书信阿父阿母,可他们总觉得你我二人门第差异过大,非良配也。」
「他们已替我另外订了亲事,我这几日没有去找你,就是在想怎么同你开口呢。」
「唉~」我叹了口气,「终究是你我二人有缘无份了,少白,你就忘了我吧。」
穆书臣脸色几变,定定地看了我许久。
在我都有些心虚,想着要不要跟他索性撕破了脸皮把一切都摊开了说清楚的时候,他垂下了头。
双手抱拳,「打扰了。」
离去的背影中透着几分萧瑟与落寞,活像只被人抛弃的小狗。
我心里有些触动。
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长乐侯一生清正,听说每逢灾年一定会施粥,同佃户们减免田租。
穆书臣常年驻守边关,边关苦寒,也没听说他有多少家产。
穆宴白不干人事,但谁家还没几个糟心亲戚呢?
就像我五爹,要不是有公主府的招牌在那里立着。
那一家子吸血亲戚早借着孝道咬上来了,哪还能让他天地辽阔任我施为呢?
要不还一半银子回去?
五万两啊,我心痛到不能呼吸。
9
穆书臣几日没有上门,隔壁的院子里也安静了下来。
我想他应该是要知难而退了吧。
罢了,看在他这般知情识趣,穆家人又忠君爱国的份上,还是把银子还给人家吧。
「去请何公子过府一叙。」
我恋恋不舍地看着盒子里厚实的一沓银票,心痛又肉痛。
要不抽两张出来?反正这么厚一沓,少个一两张应该看不出来吧。
一两张....五六张.....九十张.....
看着明显简薄许多的银票,我又懊恼地将手里的银票放回去。
算了算了,不能让人家笑我们公主府小气。
还在叹息呢,丫鬟就气喘的跑回来。
「郡主,郡主,何公子受伤了。」
我手一颤,银票撒了一地,「怎么回事?」
「就是今早,何公子同李屠夫上山打猎的时候,不小心误闯了山里猎人的陷阱,听说流了好多血,人如今正在医馆里救治呢。」
不会死人吧。
万一不死变残了呢?
堂堂一军统帅,这么憋屈的方式阔别沙场,也太惨了吧。
不行,我得去看看。
我跑得飞快。
脑子里闪过了许多念头,等到我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了医馆的门口。
同去的李屠夫倒是没有受伤,如今正眼睛红红蹲在门口抹泪。
这么晦气,哭丧啊。
不会真死了吧。
日头热烈,阳光晃得人眼晕。
我感觉脚下有些沉重,迈不开步伐。
踏进医馆里,抬眼就能看到,在医馆的硬榻上,穆书臣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
一动不动。
医馆人来人往,他就像一具待人认领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姓何那个后生的家眷?」旁边有人问我。
看我不回话,那老大夫又提高了嗓音:「愣着干什么啊,领回去啊。」
「伤在肩胛处,好在伤口不深,箭头也无毒,回去以后好生将养,莫要落下病根,小伙子身体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我机械的点了点头,走过去,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微弱的,温热的。
还活着。
真好。
10
我的心落回了胸膛里,后知后觉的感到腿有些软。
丫鬟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我顺着她的搀扶坐在了椅子上,看着医馆的大夫走过来。
「你家郎君只是失血过多,加上药里有些安神的功效,这才睡了过去,回去按照老夫的方子,好好将养几日,也就无碍了。」
真的没死。
伤的应该也不是太重。
我胡乱的点了点头,接过大夫开好的方子,又打发丫鬟去抓药。
这才将目光重新凝聚在穆书臣身上。
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有些干裂,眉头微微蹙起,应该是在忍耐伤口的疼痛。
我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却在还未靠近他时,就被他突然擒住。
习武之人,身体比意识还要先清醒。
我痛得「嘶」出了声。
他的目光才聚焦到我,瞬间无措的松开手,沙哑着开口:「对不住,对不住。」
伤感的气氛瞬间消散。
我接过丫鬟手里的药,往他的怀里一扔。
不想却好似砸到了他的伤口,痛到他瞬间捂着伤口处皱眉。
我有些不自在。
站起身:「既然你身体无碍,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等。」他挣扎着从榻上起身,伸手向脚边摸去,我这才看到他脚边放着的一个布袋,一动一动的,似有活物。
等他捧在手中,我才看清,是一只憨态可掬的白狐。
「送你的。」
很像我早年在宫中养过的那只。
只是后来病死了,连带着我也伤心大病了一场,病好后阿娘便再也不许我养任何动物。
如今看到这一只,我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去抱。
只是想到穆书臣的欺瞒,心里还是如鲠在喉,硬生生将想要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他为什么会送我这只白狐?
他是不是查过我所有过往信息?
他将我查的清楚彻底,却在我面前扮演着另外一个人。
若我真不知道他是穆书臣,是不是早就被他打动到一颗芳心全情交付了?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着吧,我就是来看看,你如今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让我的思绪乱得一团糟,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
我拢了拢头发,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全然不知自己的行径看起来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盈姑娘......」
回头看,是他挣扎着想要下榻,却跌坐在地上,身上片片血迹,看起来狼狈又落魄的样子。
可是大夫都明说了,伤的是肩胛,又不是全身都废了,做这副不良于行,柔弱不能自理的样子给谁看。
我恨恨地踢了一脚路边的桩子。
「做戏!」
11
大概是我表现的太过决绝了,穆书臣真的安静了好多天。
只是他虽然安静地养伤,关于他的消息,还是每天都会送到我的耳边来。
街角卖馄饨的大婶会说:「听说那个小何铁匠,是为了救李屠夫才受的伤,小伙子人真仁义啊.....」
上门裁衣的裁缝嫂子也念叨:「听说最近都是李屠夫在照顾小何铁匠,那杀猪的糙手,哪能照顾病人啊.....」
首饰店的伙计感慨着:「听说小何铁匠已过弱冠之年了,还没娶亲,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有么?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他每日挥舞着刀枪棍棒在院中挥汗如雨的样子,应该不会吧。
有些脸热。
就连媒婆都没闲着,趁着穆书臣躺在床上的空当上门为他说亲。
「这男人啊,身边还是要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然啊,就会像那何铁匠一样,手都动不了了,却只能任由李屠夫照顾着。」
「这李屠夫哪里是个细致人啊,我上门的时候,那李屠夫说是给何铁匠换药,结果生生把已经结痂的伤口弄流血了。」
「我看他一个男人日子过的着实可怜,好心替他说媒,就是那丽康坊的何绣娘啊,人家长的温婉秀美,又不嫌弃他没有父母帮衬,能看上他,已经是他的福气,就这他还拒绝。」
李媒婆一口气吃下碗里的茶,将口里的碎渣子吐在地上,一双眼睛扫向茶肆中围观着八卦的人群,寻找着认同:「那何绣娘你们是见过的,人家多少富商公子哥想要娶回去的天仙,他还看不上,你们说,他是不是活该。」
茶肆的老板娘却保持怀疑的态度:「许是人家心里有喜欢的人呢。」
我坐在角落里,捏着茶盏,想起他说要上门提亲的话。
快三十了,还没结婚,又同我说什么要上门提亲的话.....
总不会他是真的喜欢我吧。
可他化名何少白,还是以铁匠的身份接近我,若是真的喜欢,会这般欺瞒哄骗么?
他就没想过怎么收场么?
12
回到府里,脑子里想的是李媒婆说的话。
李屠夫笨手笨脚,将他结痂的伤口弄流血了。
那李屠夫就这样照顾救命恩人?
若真是这样,他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彻底?
算了,好歹人家也是国之栋梁,肱股之臣,就当是为了皇帝舅舅的江山稳固吧。
我招手唤来一个丫鬟:「你去隔壁看看,何公子伤势如何。」
「若是那屠夫真的照顾不周,你就留下照看一二吧。」
丫鬟应声离开。
只是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一脸为难:「何先生说男女有别,不愿奴婢服侍。」
又不是没被人摸过,现在扯什么男女大防。
我白眼都快翻上天了,这人铁定是在作妖,想要我去看他。
我才不上当呢。
只是夜里翻来覆去,总是想到他那天抱着白狐的衰弱模样。
不然还是去看看?
我披了大氅,只带了一个丫鬟,悄悄的摸向了隔壁。
那李屠夫果真不会照顾人,偌大的住舍,连个门都不锁,任由我们径直摸到了穆书臣的卧房。
还是没人。
这也太诡异了吧。
就算是李屠夫糊涂,可是穆书臣手底下的人呢?
自家将军都受伤了,这些人还隐匿着不出现?
算了,不管了,反正我也只是打算来看一眼。
确定他无恙了就走。
若是有恙,明日就派个府医上门。
只是我没想到,有恙的不是穆书臣。
而是我。
是看到躺在床上,只着犊裤上半身赤裸的穆书臣的我。
一掀开床幔,美好的肉体就赤裸裸的直冲我的眼眶。
过往隔着墙头,隔着窗棂,都看的朦胧又不够真切,如今就这么近距离,展现在我眼前。
我慌得将床幔重新扯回去合上,脸上热气直冒,吩咐着随行的丫鬟:「你去外面守着,我看看他的伤。」
13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中邪了。
理智告诉我穆书臣骗了我,我该离他远一点。
如今他这般衣着,我更应该离开这里,而不是将丫鬟支出去,自己独留在此。
可是等我反应过来,卧房门已经关上了。
无妨,我只是来看看的。
看看就回。
我给自己打气。
又扯开床幔,看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想来是没被我吵醒。
我凑近了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那就没什么问题。
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睛不受控制的下移。
他的眉目深远,鼻若悬胆,唇形上薄下厚,唇色润红,面色却因失血显得苍白,两相对比,无端生出一丝色气。
肩头缠着绷带,绷带上依然有未干的血迹。
再向下,就是宽阔的胸膛与劲瘦却块状分明的腰腹。
脑子说不能再看了,眼睛却不由自主的飘过去。
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拂过胸肌,摸过腰腹.....
一把扯过一旁的被子,将他从头到脚盖了个严实。
再看下去,要出事的。
得走!
只是冷不丁从被子下面伸出一只手,将我拽向了床榻。
不知何时醒来的穆书臣,双手箍着我的腰,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盈姑娘既然来了,怎得不唤醒在下,晾着客人实非我待客之道,还望盈姑娘海涵。」
我抻着胳膊,双手按在他的胸口,努力想要隔开我们之间的距离。
直觉告诉我,再不隔开,会出事。
因为我感觉房间的温度在升高,手掌下穆书臣的体温也在升高。
一股热意,从心头升起,灼得我气息不稳:「你放手,先让我起来....」
穆书臣却一个翻身,将我压在他的身下。
鼻尖抵着我的鼻尖,姿势亲昵,语气暧昧:「盈姑娘刚刚摸了在下的身子,可是要对在下负责的。」
负责,负责,负你个大头鬼的责。
身上的重量压的我喘不过气,属于男性的气息更是笼的我熏熏然有些发晕。
「你先让我起来,起来我就负责。」
「呵~」穆书臣下巴搁在我的颈窝处,轻笑一声,「盈姑娘怕是一起来就要远离在下,在下可不会再上当了。」
「你.....唔.......」
想要辩解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堵了回去,穆书臣的吻先是和风细雨,再是疾风骤雨,架势活像要将人拆吞入腹一般。
打乱了我所有思绪。
一双手更是带着薄茧,扯开腰带探入衣襟,落在哪里就在哪里激起痒意。
我本就馋他的身子。
所以当坦诚相见,他问我「可不可以」的时候,我哪里还管什么欺瞒与哄骗,只恨恨地骂了一句「装货」,就夺回主动权吻了上去。
14
「郡主,郡主.....」丫鬟小声又急切的唤我。
我挣扎着睁开眼,不是我熟悉的床铺,理智也慢慢回笼。
我把穆书臣睡了!
睡了!!!
身边有个热源,箍着我的身子,让我动不了身。
不正是那个装货?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脑子飞快转动。
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尽量轻手轻脚的挪开他的手臂,又借着丫鬟的胳膊站了起来。
只是一个腿软,差点栽了下去。
好悬被丫鬟扶着,没有闹出大的动静。
又小心翼翼的穿上了已经凌乱不成型的衣衫。
夜色沉沉,正适合逃离。
「快走,快走。」我揉着酸痛的腰,催着丫鬟赶快离开。
无声地合上卧房的门,却不知身后有双黑沉沉的眼睛,望着我离开的方向,又看着自己重新崩裂渗血的伤口,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苏扶盈,这下你总要负责了吧。」
.......
清洗了身子,重新躺在自己熟悉的床榻上,我终于有空想想这一晚的荒唐事。
之前以为穆书臣是为了侯府的银子,可如今我却不确定了。
那个隐隐以为他喜欢自己的念头,此刻又冒了出来。
他若是真的喜欢我........
不行不行,早在同穆宴白婚约作废的那天,我就发誓不再为了一颗歪脖子树放弃整片森林了。
若是一军统帅,未来的长乐侯,朝廷的实权人物成了郡马,还会允许我纳三夫四侍么?
阿娘那样的好日子,不是就再也没有指望了?
所以,要钱可以,要人是万万不行的。
我埋在被窝里想,可是万一他明天找上门怎么办?
真要闹着我负责怎么办?
一定要翻脸不认账,反正我是郡主,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可若是他又像今晚一样色诱我呢?
我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我定力不好。
得溜。
迟则生变,要溜就趁早,就现在。
趁着天色未亮,月黑风高,轻车从简,先溜回京城再说。
家也是不能回的,还是要去宫里,去宫里躲上一阵,他有借口上公主府,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借口进后宫。
无凭无据的没人信他,一军统帅又不能长时间离开驻地。
躲个一两月,等他回驻地了,还不是天空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有大把美男等着我去发掘。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等在后门,我将那余下的五万两银票交到管家手里,嘱咐他代为转交给穆书臣。
然后就水灵灵麻溜溜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15
宫里的日子实在是乏味。
小时候总觉得皇宫又大又有趣,有兽园,有教坊,有花园池塘,还有一间间望不到头数不尽的屋舍宫墙。
可是待了两个月,实在是腻了。
皇后舅母看着我捧着书两眼发直,调侃道:「想什么呢,书都拿反了?」
「想穆书臣何时回驻地呢。」我一个不小心,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看着舅母八卦的眼神,我慌忙扯了个谎,尬笑着:「我就是听说咱们边境的穆将军早先受了伤,好歹也是肱股之臣,关心一下嘛。」
舅母却是不信:「别框我,打量舅母不知道你的性子?最是耐不住寂寞。」
「如今能老老实实的缩在后宫。」
「说什么孝敬我和你舅舅,上月你母亲生辰你都未出宫。」
「还提穆将军.....你不会是惹了人家吧。」
舅母执掌六宫数十载,头脑清明,慧眼如炬,只听我提了一嘴穆书臣的名字,瞬间就将前因后果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数月前听说你母亲为了让你散心,把你送去了盐洲,陛下曾同我提过一句,穆将军也在盐洲养伤,你不会是恼恨穆宴白负了你,转头睡了人家小叔吧?」
过程错误,结果正确。
看我通红的脸颊,舅母恨铁不成钢地戳我脑门:「睡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怎么收尾,躲进后宫,亏你想得出来。」
「可我不想同他成婚嘛,」我抱着舅母的肩膀撒娇道,「我的好舅母,您就别操心了,侄女儿有分寸的。」
「分寸?」殿外传来皇帝舅舅的声音,「你若真有分寸,人家穆将军能上书参你?」
手里拿着一封奏折。
竟是那穆书臣上折子控诉我作为皇室郡主,始乱终弃,睡了人家以后,丢下嫖资提起裙子就跑的薄幸之事。
不是,他有病吧。
谁家好臣子给皇帝上这样的折子啊。
脸还要不要啊。
舅舅擒着折子轻敲我头:「你以为躲到你舅母这里就万事大吉了?今儿个穆将军跪在御书房里,求着朕为他做主呢。」
还有这样没下限的操作?
他还是不是个男人?
气得我心口发梗,「他有什么脸求舅舅做主,男欢女爱你情我愿的事儿,又不是我强迫的他。」
舅舅同舅母对视一眼,有些为难地摇头:
「话虽如此,可穆将军也是朝中重臣,守着一方安危,既然求到了朕跟前,朕总是要给个说法的。」
「人还跪在御书房呢,不若你去见一面?」
16
从皇后寝宫到御书房,一刻钟的路程我生生磨蹭了一个时辰。
直到一路的花花草草都快被我薅秃了,我才挪到御书房。
本以为躲入后宫就万事大吉。
可我低估了穆书臣的骚操作。
下限之低,令人发指。
看他大殿里他跪的笔直的背影,宽肩窄腰,过往的回忆一幕幕涌上来。
首当其冲就是那一晚的种种情形。
「色痞」我轻轻的扇了一下自己的脸。
断不能继续为美色所迷。
放弃这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在前方等着我。
一定要严词拒绝他,让他别再痴心妄想。我虽然沉迷过他的容色,但我断不会为了一棵树放弃一整片森林的。
「咱们不合适,我有五个阿爹,他们各有所长,和睦相处,阿娘过的那个日子才是我们大女人该过的日子,我是不会守着你一个人过日子的。」
「我同意。」
「你就死心吧.....啊?.....你说啥?」
我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我说我同意你纳别的男人入府,只要他们不影响我的正夫地位。」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他不是应该恼羞成怒,然后甩袖而去吗?
「你.......你.......你......我.....」
他的回答,打破了我所有的预设,一时之间让我竟然想不出什么回绝的话。
看我无言,他欺身上前,半搂着我,语带诱哄道:「扶盈你看,只要你同我成了亲,不光能拥有一个心仪过的男人,我还不会阻止你纳别的夫郎。」
「我不光大度,我还能赚钱。」
他从怀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银票,比我当日留下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不光有俸禄,还有陛下给的赏赐,还有每回收缴回来的战利品,陛下都特许我留一部分。」
「我能给你赚回好多个五万两回来。」
「你那么爱漂亮,又想要纳夫郎,是不是都需要银子?」
「而且.....」他将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处,让他胸腔的震动震走了我的理智。
又搂着我的腰肢,埋下头轻轻舔舐我的耳垂,情色的话带着热意钻进我的耳朵里:
「你也很喜欢我的身子,是不是?」
17
我承认我贪财好色又虚荣。
很难拒绝穆书臣这样一个手握重权,还拥有美好肉体俊美面皮男人伏小做低的讨好。
起先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所以我答应了。
后来他说想我,想同我多待一会儿,让我送他到宫门口。
送到了宫门口他又说想抱抱我,我就上了他的马车。
上了马车我被他狂风暴雨的吻吻到缺氧,缺氧到脑子发晕,醒来已经被他抱进了他自己的将军府邸。
接下来说不清是谁对谁上下其手吃干抹净。
夜色从白到黑再到白。
等我好不容易睡饱了揉着腰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我阿娘与几个阿爹吓人的眼神。
得,这下是真的赖不掉了。
接下来,就是提亲,定亲与成婚。
穆书臣没有哄骗我,他真的很会挣钱,聘礼给的比当初侯府给的多了很多。
「未来的长乐侯府是我的,我的却不全是侯府的,但我的一定会都是你的。」
我被这句话哄得心花怒放,蹦起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响亮的亲亲。
「那你先立个字据,若是你也悔婚了,这聘礼要同上一次一样,都充做我的嫁妆再不收回。」
穆书臣脸色顿时跟个调色盘似的,说不上是该哭还是该笑。
只能一把将我捞进怀里,吻得又狠又重:
「净说些我不爱听的。」
.........
十里红妆,凤冠霞帔。
红绸高挂,宾客满座。
穆书臣父亲早年战死沙场,是以上首坐的,还是他的兄长和我的母亲。
熟悉的场景,新郎却换了人。
不会有人再冲出来喊「且慢」吧。
我有些走神。
这才发觉其实对于昔日青梅竹马的背叛与难堪,我也许并没有表现的那般无所谓。
只是阿娘从小就教导我要爱自己,所以我努力调整,不断纾解,不让难过的情绪影响到自己。
礼声高喊着「夫妻对拜」,拉回了我的思绪。
一双温暖的大手将我的手完全包裹住,又在「礼成,送入洞房」声中牵着我的手,将我牵向我们的卧房。
昨日种种,已成过去。
前路漫漫,与君相伴。
18
等等,我好像漏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穆书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穆书臣从翻涌的红被中抬起头,眸色深沉,「这个,还要从扶盈养的那只白狐说起......」
看我全副心神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过去,却又不说,反而双手紧紧地箍住我的腰:「长夜漫漫,为夫有的是时间同娘子细说过往,只是如今,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完成。」
「你别动,你跟我老实交代,你那时候受伤,是不是也是装的。」
「唔.....半真半假吧......」
喜床嘎吱嘎吱地摇晃着,淹没了所有声音。
19
在我们成婚半年后,我也在侯府的家宴上见到了穆宴白同那歌女。
他们天涯作伴遍览山川的宏愿,连一年都未坚持住,就回了京。
长乐侯是个拎得清的,并没有将他们接回侯府。
只在外给他们赁了一个宅子。
这辈子虽不能袭爵,但背靠侯府,也可保一世衣食无忧。
穆宴白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些愧疚,有些欣喜,还有一些向往。
我理解他在向往什么。
他在通过我这样一个旧人,追忆曾经作为天之骄子前程远大的自己。
而不是如今的一个普普通通的富家翁,功名权力与他再无干系。
只是他身边有大着肚子的歌女,已成他放不下的羁绊。
而我身边的这个小气鬼,搂着我:「乖侄儿,喊婶婶。」
穆宴白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婶婶」二字。
长乐侯看看我们,再看看穆宴白同那歌女,长叹了一口气:「宴白,你先回去,明日再上门吧。」
穆宴白垂下头,连着肩膀都好似塌了下去,木然道:「那儿子先告退了。」
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心性,到如今这般模样,成长带来的阵痛压弯了他的脊梁。
只是不是每一个错误都能纠正,也不是每一次跌倒都能站起。
20
后来,我真的看中了水月楼的一个小倌。
文弱却不带一丝脂粉气。
身世坎坷,却又坚强不息。
弹得一手好琴,只卖艺不卖身。
但我真的只是纯欣赏。
没想着真吃下去。
只是这个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穆书臣的耳朵里。
当天夜里他就着一身月白长衫,一手书卷一手清茶,同我演了一出恶女强抢俏书生的戏码。
初始是恶女占尽上风,可是俏书生不畏强权,下半程完全占据了主导权。
第二天起来,只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一般。
偏偏穆书臣那个装货一脸餍足;「娘子还喜欢什么风格的,只管告诉我,我一定努力满足娘子。」
「尽量做到风格迥异,差异化明显,满足娘子三夫四侍的愿望。」
「娘子快说说,还想要纳个怎样的夫郎?」
「色痞!」我恨恨地咬牙,又不肯认输,眼珠子一转:「我想要当初那个纯情的小铁匠,你可能将他唤的回来?」
穆书臣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巧了,后院的正巧有间铸铁房,今晚为夫就带着娘子去看看何铁匠。」
今晚?
我挣扎着爬起来。
「那个....那个......许久未见舅舅,舅母了,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今日无事,正适合入宫看看舅母。」
穆书臣一把将我按回去,「不急不急,再去看皇后娘娘前,娘子先同为夫说说,除了这小铁匠,还想要什么样的夫郎,为夫我也好提前准备着。」
我欲哭无泪。
「不想了,什么样的也不想要了,就你,只你一个,就够了。」
穆书臣高大的身躯压下来。
十指相扣,呼吸相闻,「真的?」
「真的,天地为鉴,再无二心。」
「只愿此生同娘子,心心相映意意相连,从此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全文完)